按着往年的旧历,封赏御菜原是禁军护宫里的内务府当差的宦寺的差事。却不料如今段骞亲自至府,而那前来宣旨的宫人亦非往日,竟是李福安的亲徒弟、御前行走的小魏子。
见是他,薛渝先是一愣,旋即叩首谢恩,再要起身却是小魏子上前一步虚扶他道,“太傅大人快请起身,咱家是担不起的。”
当下他便愈发认准小魏子话中有话,忙起身问道,“圣上今年赏御菜,倒比往年早些,多谢圣上记挂老臣。”
小魏子笑道,“可不正是如此。打内务府预备时辰敲钟时,圣上便已惦记了。除了四侯国公爷那边儿,圣上是最记挂着太傅大人,更是特地叫奴才跑一趟。圣上有心,太傅大人若要谢恩,还是早些的好。”
薛渝又怎会不知此番深意,忙颔首道,“原该早些。敢问公公一句,圣上如今可有安歇?”
小魏子忙笑,状似不知地摇了摇头,“呦,若是按着往年师傅们回宫去复命的时辰,那圣上是早歇了。不过今年咱家与段大人出来的早些,圣上又在宫里头自个儿对弈呢,想来是要守岁。听闻太傅大人棋艺高超,想来满朝大人们也只太傅您能与圣上过上几招罢。”
薛渝忙道,“老臣这便进宫谢恩,多谢段大人与魏公公。”
小魏子颔首,躬身道,“左右咱家与段大人还是要回宫复命的,太傅大人若是急着进宫,那咱家便等上一阵儿。禁军的各位兄弟们一道儿护着大人,也方便不少。”
“劳烦魏公公,”薛渝不敢耽搁,忙示意下人去拿花钱分赏,紧急换了外袍随之入宫去谢恩。
似乎料到他会随着小魏子一同回宫,李福安如今正在殿前抻脖子候着。见薛渝要拜,忙下了几步台阶,先打了个千秋,“太傅大人元年万好?”
“借公公吉言,”薛渝顺势拱手,客气道,“公公候于此处,是圣上如今闲下了?”
李福安笑道,“不瞒太傅,如今御膳房当差的人实在不顶用,预备的酒菜尽数不合圣上的心意。圣上连南苑预备的戏也没瞧上两眼,便回来自个儿下棋了。又嫌咱家蠢笨,在里头晃得眼烦,咱家这才出来。太傅如今来的正好,正能与圣上对弈,咱家也好讨清闲不是。”
边笑边引薛渝入宫内,只与皇帝笑道,“陛下才念叨完,赶巧儿薛太傅进宫来谢恩,倒是喜事了。”
皇帝闻言抬眼,“太傅怎么这时候入宫?”
薛渝撩衣跪倒,恭谨道,“得圣上垂爱,老臣自当早些入宫谢恩,只怕耽搁圣上安歇,是臣行事糊涂了。”
“往年宫里头赏菜,何时少过薛家,也没见你这般勤快。”皇帝只笑,扬手示意他起身,“既来了,便坐下与朕看看这棋局。若无输赢,便不必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