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离长寿堂并不算远,如今已可听闻那丝竹之乐停顿,四下里有宁国伯府的下人端着酒茶菜肴穿梭于院中,而先前他与清岑所瞧见的戏班子正人挤人地往那一处赶去。
想来的酒宴过去大半,依着伯夫人的兴致,正待往前头戏台子上排演上一段儿。再提及此事倒当真会是隔墙有耳。薛绛姝侧身,温言道,“殿下方才所言,臣女只做未闻,绝不会相告旁人。似那等陈年旧事若是能烟消云散,只怕对许多人,包括殿下记挂的旧人皆是幸事,若再提起宛如揭破伤疤,殿下何必自寻苦恼呢。”
见不远处已有几人正往此地过来,她又福身,恭谨道,“离席过久,只怕家母心中记挂。若殿下无事,臣女便先行告退了。”
察觉眸光凝于她的头顶,她当即不敢再随意,凝神半晌,方听周昱禛道,“本宫方才多有叨扰之处,还望县君容纳。请县君自便。”
“多谢太子殿下,臣女告退。”她忙颔首,拦着拂冬回去。
这一番折腾的功夫,连清岑都觉惊奇,更不提宋氏满目的忧色。只得细语安抚一阵儿,再抬眼望向对面男客时,却见李儒源如今亦不在席间,只庆国伯与伯夫人张罗。忙收回眸光,只做未闻,好生陪着宋氏说笑看戏,终是至天色将晚、众人方才尽兴散了。又与韫欢清岑道过别,母女二人方才告辞。
折腾了大半日,宋氏早已有些乏了,坐上马车后便时时揉着额角,摇头叹道,“今日在府中坐了一日,也未能有闲暇时与你姐姐说说话,瞧她挺着身子还折腾,也不知是否累着。你今日去瞧,你姐姐可好?”
薛绛姝闻言抿唇,垂眸替宋氏捏着手腕,温婉道,“极好,姐姐叫我告诉母亲,她在庆国伯府中过的极好,还说再过几个月,叫母亲听喜事。”
宋氏闻言颔首,虽不疑有他,去人仍叹道,“为人子媳,终是要时多承受些。你姐姐她嘴硬,有什么事只管自己揣着,从不与我说。你二人亲近,便多瞧着她些罢。”
她忙答应着,安抚道,“母亲放心便是,长姐兰心蕙质,自然万事都会做的极好。她也只盼着母亲能够安心,还叫我多陪着母亲呢。”
马车行走时,外头的风钻入菱窗缝隙、凉意窜入衣衫后领,她回身摞下窗毡帘子,方续言,“长姐也好,浩儿也好。她素来记挂着父亲与您的身子,只要您安心无事,叫长姐心中免些记挂,便万事皆幸了。”
宋氏答应着抚过她的手背,又喟叹道,“你姐姐懂事,我心中自有数,如今只看着你了。方才听拂冬说你与太子在园中说了一会子话,果真如此么?”
薛绛姝失笑,“从长姐处回来,正于院中遇见了太子殿下。看席间无事,我便与太子说了几句话,不过是点头打招呼罢了。这点小事,拂冬也要告诉母亲。”
“不是她嘴快,是我问的。”宋氏道,“你与太子在院子里闲走,又不是无人瞧见。我自然也有耳闻。那南平郡太妃与庆国伯夫人还问起你呢。”
薛绛姝饶有兴致地挑眉,转瞬便猜出她们之间的说笑言辞,只得笑道,“罢了,那些话母亲听了多少年了?不必理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