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长街,如今二人正处于门槛分岔处,再往殊途。薛绛姝停下脚步,徐徐道,“朝堂政事王爷尚有心猜测,臣女却是最不敢妄言之辈。王爷方才虽有抬举臣女之意,可惜臣女学识浅薄,实在不敢妄言惹王爷嗤笑,王爷的赌注,恕臣女不敢接言。”
恒王闻言饶有兴致地摸着下颚,挑眉道,“县君回的滴水不漏,倒叫本王不知如何是好。一盏茶之前,本王在福宁殿中还曾卖过一个顺水人情,听县君方才的谢言,本王还以为自己与县君算是友人,却不料县君至当下,对本王的防备之心仍旧不减分毫,本王竟是无言可对。”
秋风四起,红韵甜香幽幽袅袅地沁过鬓角衣衫,些许残瓣落上她的肩胛,恒王见状正要抬手替他捻去,她连忙侧身躲去,微笑道,“倘若臣女身为男子,长到如今的年岁,臣女便回尽力考取秀才,入仕为官。只不过,臣女身为闺阁女子,每日习学琴棋书画,心思愚钝浅薄,燕雀之心,实在不敢在王爷面前妄言,丢人现眼。”
不远处正有宫人走动做事,偶尔有人似方才一般抬眼望这厢打量,薛绛姝忙又退后半步,福身道,“王爷承蒙圣上的厚爱,如今身怀公务,想来是急于去替圣上分忧的。臣女正要去收看共请安,如今不敢耽搁王爷。臣女恭送王爷。”
恒王闻言一愣,旋即失笑,侧步颔首,“也罢,佳人芳心如深谷幽兰,方才倒是本王心急了。”又正了神色,拱手道,“皇祖母凤体抱恙,还请县君多费心照拂了。”
她端正回礼,“王爷客气。”
好容易送走了此尊大佛,薛绛姝方才好生松了口气,抬手捻去身上残瓣,低声抱怨道,“见恒王,竟是比面圣更费心思,如今我的额上出了不少汗罢。”
敛秋抿唇,替她拭着额角,蹙眉劝道,“老太太寿辰那日一回,今日一回,恒王的心思昭然若揭,想来姑娘心中有数。只是周旋时略要费心,姑娘日后精心躲避,想来恒王也不敢随意登门寻姑娘的麻烦。”
金桂于指尖细细磨成花汁,她抽出绢帕细细擦拭道,边走边叹,“只怕避之不及。恒王的心思,无非是要压过太子罢了。不过如如今有圣上压制,恒王不敢大有动作,如今便三番五次地试探,我想着,以恒王的心思。他所能费心,只怕不止我,更有旁人罢。”
她言罢倒不觉有疑,却是一语惊起,敛秋忽然道,“奴婢倒想起一人来。去年冬日里,五公主的寿宴上,工部尚书府的王姑娘,与恒王和琴起舞,一时传成佳话啊。”
薛绛姝闻言微怔,转瞬忆起,讶然道,“是了,王懿芩,我倒将她忘了。”旋即又皱眉,轻嗤道,“恒王的心思诡谲,不得不防。”
敛秋蹙眉,“如今姑娘还是往寿康宫去罢,宫中人多口杂,姑娘更要小心些。”
“我自然明白,”她连忙颔首,转身行动时手指微松,绢帕忽然落于脚下。
正要俯身去拣,恰逢清风略过,那手帕卷着残丝往前飘滚,正巧一华服女子行至,当即抬脚挡住。
抬眼瞧,却是沈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