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绛姝略上前几步,温婉地回道,“离珠自幼承蒙太后娘娘的厚爱,自知无以为报,只得时常陪伴于太后的左右,尽力哄太后娘娘欢喜。”
“这便极好,”皇帝忽地笑了,换了个姿势重新倚着塌背,问了太后今日的情形,嘱咐道,“今日一早便召你入宫来回走动,一是朕要问你,二来,近几日太后闹头风,每日除了药膳外,倒不肯多用膳食。以后若无事,离珠便时常进宫来陪太后说说话罢。若是能劝太后用膳,等太后身子安康,朕必定有赏。”
见她恭谨答应,皇帝的心思似乎安了许多,长吁一口气,“且去罢。”
薛绛姝忙又叩拜,未等起身,恒王上前笑道,“如今有父皇亲自盯着此事,儿臣自知资质庸钝,当下再插手此事便是添乱,只怕惹父皇头疼。若父皇再无差事吩咐儿臣去做,那儿臣便先去大理寺监审,等再有事,必定进宫回禀父皇。”
皇帝颔首,“你也去罢,昨日你便再大理寺忙了一日,朕今日特许你会王府休沐,不必急。”
“为父皇分忧是儿臣分内之事,可惜儿臣资历浅薄,还需父皇费心提点。”恒王忙俯身,“还请父皇宽心、以龙体为重。儿臣告退。”
二人一道儿起身告退,等下了石阶,回身看李公公止步回去,恒王方笑道,“离珠县君近日辛苦了。”
薛绛姝闻言一愣,迟疑回身时已勾勒出盈盈笑意,福身道,“臣女无所事事,只有幸进宫给太后请安。恒王殿下诸事繁多,身负重任,更为辛苦。”
恒王闻言失笑,略扬手示意她同行,见她不动,不免得挑眉,“离珠县君不打算出宫么?正巧同行,本王倒觉有幸。”
薛绛姝垂眸应道,“太后娘娘凤体有杨,臣女如今正要前往寿康宫再请安,王爷如今公务在身,臣女不敢耽搁,如今恭送王爷。”
恒王闻言却不动,抬手摸了摸下颚,轻叹道,“本王记着从前虽未与县君有过深交,偶尔与县君谈笑皆是君子行为。不知本王从前是否有得罪县君之处,才叫县君如此防备疏远本王。本王心下惶恐,倒想请教县君此事。若当真有不周之处,还请县君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本王一般计较。
言罢甚至拱手让礼,俯身时浅影轻跃上汉白玉长阶,竟是比先前在福宁殿中为皇帝请安更添几分恭谨礼让的架势。
薛绛姝见状不由得皱眉。当下二人尚且在福宁殿前,与皇帝不过是一扇殿门之隔,四下行走的宫人与御前侍卫层层包围,暗中更不知到底有多少双眼睛睁死死盯着。
恒王金尊玉位,她不过是一个承蒙圣上厚爱的朝臣之女罢了,论起品阶,连薛渝也经受不得恒王如此大礼,何况她的身份。
当今圣上最重尊卑有序。如今恒王这架势,看似极为恭谨。为君子之为,却亦是实打实地折煞她,倘若叫有心之人传入皇帝的耳中,叫皇帝疑心自己是恃宠而骄,且不说她与恒王如何,只怕薛渝亦要受御史弹劾,薛家更受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