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一直是老太太心中的欢喜之处,每逢年节时提起薛韫欢,皆是要与众人面前好生夸一通的,如今袁氏说话嘴甜,愈发哄的老人家乐呵,赞道,“大丫头有福气。”
听的薛绛姝心下暗自轻嗤,端起茶盏浅昀,往后避开。薛韫欢但笑不语,等老太太亦称赞的没了兴致,方才回道,“再大的福分,也是借了祖母的洪福的。”又招呼浩儿过来,细细替他挑去襟裳沾着的糕点沫子,才续言,“今年祖母寿辰时,赶上婆婆染疾,孙女近身侍奉。又怕回来对祖母身子不好,故而心中虽思念,却只能以薄礼尽孝心。今日孙女特地为祖母补了重礼,其中更有源郎的心意,方才进来时,已奉给您院子里当值的妈妈们,等一会子祖母得了空闲再看,还望祖母笑纳。”
“何必如此,”老太太闻言略直身,换了个姿势惬着手旁软枕,眼下褶皱似绽了尚好的水仙花似的,嘴上赞道,“你有心,世子也有心,只这一份儿心,便足叫我喜欢了。”停顿一瞬,寻话道,“我昨日听你母亲提过一嘴,说是你要在家中住上几日,不知世子今日可要留膳,也不知你母亲是否叫大厨房预备了。”
韫欢忙笑,“今日这时辰回来,也是源郎才点卯,见职上无事,方溜回来的,等一会子只怕还要去处理公务。只孙女与浩儿回来住上几日,一则是近日伯府无闲事,婆婆允准孙女回家探亲,二则,孙女自打出嫁后便不得在祖母与双亲膝下尽欢,实在是想您了。”
老太太闻言颔首轻叹,“见不着你,你想念祖母,祖母也时常念着你。更不提你爹娘了。罢了,知道你回来,你娘在房里必定是眼巴巴地瞪着,你过来请安我便喜欢了,快些回去给你母亲请安去罢,也叫人带着浩儿满府转悠着顽,稚子年幼,不可拘着。”
姐妹二人起身应了,齐齐告退。
浩儿淘气,从老太太院儿里一出来便往前头跑。惊的看着他的嬷嬷一身冷汗,紧随着他小跑,连声劝嘱。
知他年幼顽劣,薛韫欢便吩咐嬷嬷先领着他去主院见宋氏,将幼子支走了,方才侧眸笑道,“袁姨娘如今,还是这般爱说话么?”
薛绛姝颔首,“与姐姐未出嫁之前一样,日日来祖母的房中侍奉,论孝心倒是排的上份儿。”
韫欢闻言若有似无地轻嗤,又问道,“那三妹妹呢,往日我看她也是最喜留在祖母身侧的。”
薛绛姝忙道,“今年开春,咱们府中请了西席,如今三妹妹与四妹妹五妹妹皆在澜清小筑学书,等过会子下了学,便会去母亲房里请安的。”又将几月前老太太与薛渝的责罚拣最轻简地说了,勾的薛韫欢蹙眉,当即停了脚步,“竟是闹成此番地步,母亲岂不是要被袁姨娘折腾的犯头疾?倒是辛苦。”
“谁说不是,”薛绛姝跟着叹道,“姐姐不知道,起初的几日袁姨娘恨不得将此事闹的人尽皆知,思永斋的院子已是极尽封僻,我却仍能听见风声,母亲得听她多少碎嘴子。不过这一回父亲与祖母也不再护着三妹妹母女,母亲便愈发管的严了,袁姨娘折腾几日便被母亲压制下去,如今倒不敢妄言。”
穿过后花园时候,正有府中下人于两畔除草,二人只得走其间的鹅卵石路。见韫欢放缓脚步,她连忙伸手扶着她小心走着,才又道,“此事没隔几日我便离京了,昨日回来瞧这规矩未变,想来祖母与父亲是还未曾缓回神,当真要好生管教三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