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惊起,再看小青如今面如土色,盯着满地狼藉连连摇头,句句念叨着冤枉。喊冤的话说多了,便再无人愿听信。事已至此,人证物证皆在,纵是她喊自己有无数句冤情,如今知府也不愿听信,当即下令将梨花与小青尽数捉拿归案,请涉身于此案中的廖老班主与廖媛媛与王家老两口上公堂对峙,算是将此事草草了结。
桃花河畔碧水悠悠,干涸血迹渗于泥泞,如今王公子的尸身已被送回王家,河畔看热闹的百姓尽数散去,除却那遍地狼藉,仿佛此处未曾出过人命,未曾落到如今的下场。
几个时辰过后,此处风景依旧,未必有多少人在意今夜于此处到底少了哪条人命,终究是与潺潺流水一般,消逝无影。
看的薛绛姝暗暗叹气,已然懒怠了所有的心思。等于傅鸿禧的护送下回客栈已是亥时,二人已折腾的筋疲力尽,招呼守夜的小二要了热水,宋枕寒却不回房,倚着门前的矮屏风看拂冬为薛绛姝钗发,微微凝眉。
薛绛姝不解,回眸询问,“姐姐瞧什么呢,再耽搁一会儿,小心你房里的水凉了,还得重要。”
宋枕寒起身,翘腿抱臂地坐于桌前绣墩上,悠悠道,“自然是瞧姝儿,大抵未曾早晚行卧于一处,如今我是有些不懂姝儿了。”
她闻言讶然,反问道,“此言倒使我不知如何作答,还请姐姐明示。”
宋枕寒摇头,“倒也无事,只是从前的姝儿惯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脾性,遇见闲事尽数躲着走,今日却是一反常态地往前挤,像是个女捕头似的。我实在不知,姝儿今日是出于何等心思。”
薛绛姝闻言一愣,说话间拂冬已替她拆了发鬓,如云青丝顺着肩胛滑落,耳畔卷着弯儿的碎发飞至面颊上,她抬手抿落,徐徐回她,“我不愿管的闲事,只是家长里短的纷争罢了。不过遇见要紧之事,自然还是有兴致的。譬如宝华寺的命案,我亦是涉身的。姐姐不是知道么?”
言罢还觉自己回的滴水不漏,却唬不住宋枕寒,闻言失笑,驳了她的心思,“宝华寺那桩案件,是你亲身经历,本就只你一人发觉报官,涉身其中也无可厚非。不过今日桃花河畔众人皆在,你我也只是其中一个看客罢了,连傅大人都无疑叫你卷于其中,你为何又起了兴致?”
又问的薛绛姝凝神,正摘玉镯的手堪堪停于半空,抿唇不语。如今仔细思忖起方才之事,她倒也不知当时是何等心思。
拦下傅鸿禧,不过是眼瞧见他很有上前查看的欲往,却先护送她二人撤身,心下不忍罢了。
大抵那时候,她便是因着傅鸿禧,方才改了心思。
先前她未曾当为一回事,如今听宋枕寒提起,她自己竟也不知到底为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