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王挑眉,登时颔首,似乎极有凑热闹的兴致,“本王素来最喜热闹,何况老人家的福气,多沾染一些,日后必定长命百岁。只是不知皇兄…是如何打算?”
“二皇弟既有心,本宫若不从,岂非扫兴。”周昱真侧眸,微笑道,“从前过府却未曾登门拜访老师,实属失礼。如今还请薛舍人引路,本宫与皇弟叨扰,还望众位莫见怪。”
“殿下客气。”言罢薛怀峰引路,众人重新归座于福寿堂,早有下人得薛绛姝的吩咐重新依礼设座,又按着薛渝与老太太席上酒菜添设,待安妥后推杯换盏过后,堂下气氛微凝,恒王侧身换了个姿势坐着,挑眉道,“酒宴之上若无乐曲,岂非无趣?老夫人的寿宴未免冷清。”
薛渝闻言忙应,语意稳如泰山,“家母喜静,故而府中未曾供养乐师,还请恒王爷见谅。”
恒王闻言抬手摸了摸下颚,颇有兴致地笑道,“难怪父皇夸赞太傅大人为官清廉,府上果然如此。不过,太傅大人好歹也是朝中一品的官员,薛舍人又年轻有为,府中若太过了清净,未免无趣。不如这样,本王的府中养着工整的伶人乐师,等明日本王亲自挑选几人送至府上,只当是陪着老夫人解闷儿的,还望太傅大人笑纳。”
薛渝闻言登时抿唇,眼底已然添了些许不易察觉的恼意,正斟酌着婉拒之言,周昱真率先开口,看似不经意的轻笑,慢条斯理地反驳着,“二皇弟又起了顽笑的心思。先前你还在父皇跟前儿夸赞太傅大人一身清廉美名,此番你锦上添花,岂非在众人面前驳了太傅的情面,叫太傅大人有口难言。再者,二皇弟你素来是爱顽的,那些乐师伶人留在你的府中倒有用处,送至薛府未免冷待了她们,二弟当真不心疼?”
恒王闻言连连摇头,面上故作惋惜之态,“皇兄这话不是难为臣弟?臣弟素有怜香惜玉之情,怎会胡作非为。太傅大人倘若不喜,本王自不会强人所难。”
言罢兀自斟酒,先贺老太太“福如东海”之言,而后再敬薛渝,直言道,“方才多有冒犯之意,还请太傅大人不要见怪。”
“王爷客气了。”薛渝自然顺了台阶,举杯同敬。
如今外头苍穹泼墨,娟娟明月压枝而上,廊下白梨层层如雪,福寿堂前的竹帘子轻巧遮挡着外头的光景,有下人悄无声息地上前重新斟酒,席间男子一一举杯,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谈笑间倒也起了热闹之意。
酒过三巡,恒王似乎有微醺之意,只得薛怀峰引其离席更衣。一时席间宾主皆懒散了规矩,见老太太亦有困怠之意,宋氏起身于薛渝耳畔低言几句,与于氏对上眼神,扶着老太太告退。
却不想薛绛姝竟也离席,于身后悄声跟过来,与宋氏于氏一道儿为老太太端茶。
宋氏微微蹙眉,不免得嗔怪道,“此处有母亲与你二婶婶便可,你不在前头坐着,来此处做什么。”
薛绛姝笑道,“自然是来侍奉祖母的。今日是祖母的寿辰,本该万事以祖母为先,如今福寿堂的小宴上也有父亲招待贵人,自然不需女眷了。”
“话虽如此,可一家子全走又是怎的一回事,”宋氏轻叹,“何况那席间还有妹妹们,枕寒与你二婶婶家的姑娘呢,你为主人,岂有将客人丢在席间不管的道理。”
薛绛姝闻言忙道,“我早已想到此处,过来之前已吩咐下人送四妹妹五妹妹回后院歇息,表姐与于家姐姐如今也在我的院中,三妹妹亦随着袁姨娘离席,想来是回自己院中的,故而我才放心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