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大惊,宫人慌忙上前将二人扶起来,已见五公主是跌红了眼眶,倚着宫娥方才立稳身子,直皱眉,“荒唐!”
自有宫人上前去捞王懿芩,因跌跤时被五公主及宫人以手抵着,如今她钗鬓微散,裙摆揉皱,披帛与系着玲珑环佩的络子缠于一处挡在身前,脚上的绵履亦甩出去一只,漏出素白的足衣。
实打实地失了分寸,难堪至极。
她登时红了脸,彼时面上的滚烫再不是因思慕而起,怕众人嘲讽、五公主恼怒、更见自己被恒王与三皇子看中此番不雅之态。抬眼见恒王果真收了和煦的笑意,顿觉羞愧难当,只恨不得将身形缩入池底,仿佛未曾露出丑态,一笔勾销。
冰雪寒冷,她只着足衣便立于冰面上,顿觉寒意刺骨,腰间与脚腕又跌的生疼,纵是有宫人扶着亦是立不住身子,险些跪倒于地。
又见五公主红了眼眶,登时吓的魂飞魄散,双膝一软,求饶道,“臣女冒犯,如今知错了。”
五公主不语。因着事发突然,方才被王懿芩的一扑,她是后脑先落于冰面,如今纵是起身亦觉头晕目眩,再见原先恍如珍品的冰雕被毁去大半,心下有气,恨不得将身上素有的教养尽数丢了,冷笑道,“王大人果真是教女有方,喧宾夺主一词,王姑娘学的极好。”
王懿芩登时觉得后背泛着冷意。知道五公主素来受宠,她若恼了,且不说当下年轻一辈,圣上与皇后必定跟着嫌厌,她再有攀高的心思,只怕也是无用,断了后路。
当下也不顾膝下寒冰刺骨,竟是膝行半步跃跃,丹凤眼眸中水雾朦朦,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愈发伏低做小,“请五公主高抬贵手,臣女自知惊扰了公主,又毁了公主心意的贺礼,本罪不可赦。但请公主明察,臣女的性情虽不稳重,从前却从未有僭矩之处,方才臣女原本是想要上前去为公主庆贺,但有人从背后推了臣女,以至如今。臣女,从未对公主有何不敬之心,请公主开恩。”
当下气氛微凝。她的脾性的确不妥,因那番爱拿尖儿的口舌早已得罪了许多人,在场的贵女中无人是与她真切亲近,更见五公主冷笑,自是寒蝉噤声,无人替她开口求情。
冬日里寒风拂过,吹起她身上的毛氅与广袖,膝下的冷意便愈发明显,直冻得她唇色发白。
却不敢动,未听五公主言明,只得咬牙挺着。泪水连连,泣下沾襟,倒并非是心中忏悔,只是受了羞辱与折磨,心下似有不甘罢了。
见五公主有心为难,薛绛姝不由得暗叹,开口劝道,“方才这一跌,五公主觉得哪一寸疼得紧,理当寻太医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