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在此处做事的牧司已控住了先头受惊的马匹,看着下人预备草料喂马,见薛绛姝主仆前来,忙拱手见礼,“离珠县君。”
薛绛姝微笑,道,“此处马厩中有数十匹好马,皆由大人一人照料,辛苦了。”
那牧司又拱手,不敢自喜,只道,“在下既是牧司,如此便是职责所在,拿了月钱,便谈不上辛苦。”言罢停顿一瞬,又道,“离珠县君的贵足到此,应当是要与在下询问那马匹受惊的缘故罢。”
薛绛姝微愣,旋即失笑,颔首道,“大人见经识经,倒不必我多言了。”
那陈牧司动了动唇角,也不隐瞒,直言道,“回县君,在下方才查验,这马厩中大多数的马匹方才用过的草料里,皆被人掺了五石散。先头伤及苏姑娘的那一匹所服用的五石散用量极少,故而受惊一阵儿也可收服,而伤及陆姑娘的那一匹用量便极大,故而到如今也不得控,只得被射杀。”
“五石散?”薛绛姝闻言大惊。五石散为毒,前朝便是因着此物盛行,连皇亲贵胄都以食其而幸,故而才落到王国的下场。大周太祖汲前朝之教训,下令严禁五石散在全国各地肆意贩卖,只得伤寒病症者方可从医馆郎中手中换些许医治。
此番皇令自太祖下旨后连连流传,直至如今。
既是如此,如这般的禁物,又为何忽然在京城各处流行,更被人用在此处。
她心下不解,听闻这消息更是大惊,登时凝噎。见她不语,陈牧司只当她是被唬住,忙措词劝道,“五石散原是治伤寒之症的药物,虽为禁,各处医馆里却是常用。只道有得伤寒症的病人,医馆自然会给此药,轻而易举。不过如今用量皆不算多,县君不必太过担忧。”
薛绛姝垂了垂眼眸,方才平稳住心底的惊意。如今正是重新给马匹喂草料的时候,仆役将草料倒入马槽,看那些马匹吃的欢快,时常打着响鼻。薛绛姝凝神半晌,忽又问道,“在此处当差的都是老人了罢,我入女学时便见大人在此,不知大人在此值守多久。”
陈牧司闻言一愣,顺口答住,“在下已在此值守三年有余,此处的仆役比在下来的更早,县君为此话是何意?”言罢不过转瞬便意识到薛绛姝的暗意,不由得笑道,“县君不必疑心此处当值的人,诸位皆是爱马之辈,纵是有害人之心,也不会在吗的身上做手脚,这一点,在下敢以人头担保。”
话说的直接,倒叫薛绛姝无法含蓄,遂直言问道,“那敢问大人,今日可曾有外人往马厩这边来过,或是谁家的奴仆、侍奉的丫鬟、亦或是哪家的姑娘来过此处?”
陈牧司闻言沉思,片刻后摇头,道,“在下也是才前来此处,倒是不知。县君若要知晓真情,还是问一直值守在此处的人更好些,不过,请县君恕在下直言,倘若真有外人动手脚,也必定是背着人的,纵是问起值守的仆役也未必清楚。”
言罢见喂草料的仆役要走,忙出言唤住,将方才薛绛姝所闻与他道过,那人摇头,只道不知此事,又接二连三地唤了几人前来一一询问,却皆是面色迷茫之态。陈牧司摊手,无可奈何。
深知陈牧司方才言之有理,也猜测大抵果真无人知晓,不由得叹气。正预走,忽听一人出声,那仆役似乎斟酌了许久,猛然惊醒,“唔…没在马厩附近被瞧见,但在此处来往的外人也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