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颜帖木儿最近虽然一直在驿馆闭门不出,但是京城发生的一些事情他都听说了。
瓦剌在京城也有探子,当他听到了新皇帝受到京城百姓的夸赞之后,他整个人都警惕了起来。
他自认为没有也先太师,像是自己哥哥那样的智慧,但是也读过不少书的他,也明白了现在的这个大明小皇帝,显然也不是一个如传言中的那样不堪,更不是一个小糊涂蛋。
伯颜帖木儿怀疑以前的情报出错了,但是他却也不敢在此时多言。若是以前的情报出错了,那便是在京城的探子出了问题。
伯颜帖木儿很好奇的暗自纳闷道:“那个小皇帝,今年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屁孩,怎么一副如他父皇的模样,若大明再出几个如前几代一样的皇帝,那怎么可以?也先太师,他也知道这个小皇帝最近的事情吗?不行!得事无巨细的回报回去才是。”
伯颜帖木儿做出了安排后,他就听到了门外传来宫里太监才特有的嗓音,正在喊道:“瓦剌使者何在,准备入朝觐见天子。”
明朝禁军,有锦衣卫大汉将军一千五百人、三千营红盔将军三千人(全部都是蒙古骑兵)、明甲将军五百人、五军营叉刀围子手三千人、神机营俩千人、旗手等几百共计万余兵马。当朱祁镇身着皇帝大红的汉儒皇服站到正殿之上,俯瞰下方整个广场井然有序,整齐划一,排列规整的大军之时,他有了一种人数过万入人海,扯天连地气势虹,气吞万里如狼虎的感慨。
朱祁镇也感慨有此雄狮。
朱祁镇望着眼前的兵马雄壮旌旗招展,还有满眼英武的大明兵士。
一见朱祁镇皇帝站到了高处,广场上的所有人,不论是文武百官,还是宫女太监,亦或者禁军的将士们,每一个都齐齐的跪拜在地。
其实朱祁镇还想说点什么但是,估计也听不到。
甚至是马上的将士们也都翻身下马,一个个牵着他们心爱马匹的缰绳跪到了地上。
随后一个礼部主持司仪的官员,手持天子神器命人一挥旌旗,顿时间山呼海啸的发出震撼齐呼:“陛下万岁,万岁,大明万岁,万岁。”
如此这般的山呼万岁,精简而有震慑力。
朱祁镇心中彭拜汹涌,他难掩此时情绪的激动。
但是他却也知道,这个时候的他不能说话,也不能过多的做出动作。
所有人都在注意着他,也都在朝拜于他,不仅仅是拜他,更是拜他代表大明朝。
三呼万岁后,便是礼部命太监们,开始传唤瓦剌使者觐见大明天子。
朱祁镇这才高声唤:“平身。”
随后,朱祁镇端坐在抬出来的龙椅之上,他望着留出来的过道,他脸上尽显出冷静。
瓦剌人来了,那就得三步九叩的拜进来,不是拜他而是拜大明。
当伯颜帖木儿踏入紫禁城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这一次的朝见原来如此的不简单。
一路上他看到的都是两旁英武不凡的明军将士还有那十几步就一门的大炮。
这些大炮他认得,他无比的记得,都是让他们瓦剌吃尽苦头的东西。
这里的大炮,他每一个都叫得出名字,因为也先会告诉他。
攻戎炮、铁箍炮、神铳车炮、..….....
至于佛朗机炮、红夷大炮等都没有传入大明王朝。
随后伯颜帖木儿再步入深入一点,就要到皇城之内之时,他看到了手持火铳的士兵。
他还看了看三眼火铳那些装备在明军骑兵们身上的东西。
眼里透出无尽的忌惮。
不过他也是见过世面的,虽然这些东西瓦剌不好对付,他也不怕,不过这么多的足够让他忌惮。
伯颜帖木儿站住身子,回头一看这些士兵也是深深的忌惮之色,不过还是腰杆挺直的向前走。
他们看着伯颜帖木儿的眼神中满是自信和一丝忌惮。
伯颜帖木儿喊道:“看到这些就怕了么?想想也先太师的话吧!他可比大汗还要觉得你们是他的希望,你们却这样害怕这群明军?真是一群喝奶长大的羊羔,而不是我草原吃肉成长的勇士!”
伯颜帖木儿继续向前。
此刻的他有些明白,为何朝见留在了今天。
现在他明白了,这一切都是那个小皇帝,那个大明小天子准备的。
这一切都是那么有预谋准备好的!――真是狡猾的明朝皇帝。
大殿之上,朱祁镇望着下面跪着的伯颜帖木儿,他放下手中的礼单,他做出有些糊涂的样子问:“伯颜使者,这点东西,是礼品么?怎么如此寒酸。”
下方跪着的伯颜帖木儿一听,顿时气得冷言冷语的道:“大明天子身处地大物博的中原之地,要什么有什么,怎么会需要我们这些蛮荒之地的东西呢?这不是有辱天朝上国的威仪吗?更何况,礼轻情意重,不是中原人一直说的吗?”
朱祁镇一听这话,瞧着下方跪着的伯颜帖木儿,倒也心下想道:“还真没说错,也先兄弟二人,皆是通读中原典籍,熟读中原文化之人。”
朱祁镇望着他,自然知道他这话里的冷嘲热讽,朱祁镇当即就想到了什么,一脸得意的道:“起身答话,朕记得,你们不认自己是顺宁王王位的继承者,前几日的也先帖子上,他是以顺宁王子孙自称的。”
一番话令伯颜帖木儿直接是愣住了,更有气得起身浑身都在颤抖。
他望着端坐在皇位上的少年,他阴森森的道:“陛下,你也不要忘了,曾经的我们,也站在这里,我们的祖先也有坐在你的位置上,你如此轻贱我瓦剌,真是想要我两国开战不成?我瓦剌勇士们可都不怕!”
与之前朱祁镇看到帖子上的也先那服软的态度不同,也与伯颜帖木儿入京后的低调不同。
此时的伯颜帖木儿似乎变得是很高调而又趾高气扬的模样。朱祁镇心底里泛起了奇怪,当下仔细—想倒也想到了什么。事出反常必有妖,明显那也先是让他这个弟弟软硬皆来了。
还真是处心积虑一个黑脸一个白脸。朱祁镇想来也就越发明白了,看起来那个瓦剌也先也跟他—样的想法。都是彼此试探,他是为了试探也先,也先是为了试探他这个新皇帝。
“大胆瓦剌使者!你是找死?“杨士奇阁老第一个站出来先对上方拱一拱手指着伯颜帖木儿怒斥道:“你本顺宁王子孙,我大明仁德,放马哈木当年一马,没有想到他的子孙不服教化就算了,居然还敢当面不尊天子,瓦剌莫不是也打算寻那些北元前朝余孽的后路?”
英国公张辅一个老将,直接怒而指着伯颜大骂:“手下败将,投降臣子也敢在我大明天子前言勇?我张辅第一个愿意率军征讨你们瓦剌!”
张辅还是够格的,特别是在对瓦剌作战这方面。
伯颜帖木儿一听到“张辅“二字后,他转身看向了英国公。
伯颜帖木儿眼含佩服的道:“你就是老将军张辅?倒是像那么一回事!可是我告诉你,我瓦剌现在也是兵强马壮,特别是也先太师统一了整个草原,现在连大汗都得听也先太师的,你打我们瓦剌,那我们太师也会挥兵你们大同府!”
“有本事就来啊!“张辅一听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吼道。
其余的众臣们也开始义愤填膺的朝着伯颜帖木儿厉声呵斥。
朱祁镇倒也不着急打断这个景象,此时朝堂犹如菜市场大妈们互骂一样。
等到吵了那么一会后,朱祁镇这才轻声咳嗽了下道:“咳咳,好了。”众臣这才收起刚刚那般的模样。
而朱祁镇也望着瓦剌的伯颜帖木儿冷笑说道:“尔知道什么是天命所归,既寿永昌,什么是正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