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笙南很清楚，她只记得这些人的存在，记得他们与自己是否有关，除此以外，所有的记忆都消失了。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异世孤魂，不记得自己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但灵魂里的记忆不会骗人，她原本的性子被释放出来，已然无法控制了。

穆笙南从萧邺沉怀里退出去，抬眼看他。

她认识这个人，意识中，与自己牵扯颇多。但目及他的脸，一股异样的情绪涌了上来。

“阿沉?”她疑惑地叫出了一个名字。

“嗯，是我。”萧邺沉紧紧看着她，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她眼里的迷茫和冷静交杂闪现，仿佛在和什么做挣扎。

穆笙南只觉脑袋如针扎一般痛了起来，呼吸渐渐急促，她一把抓住了萧邺沉的手，低声恳求道，

“打晕我。”

她不想感受记忆的虚无，不想忍受脑中的疼痛，不想明明知道不对劲，却什么也做不了。

“快！”穆笙南喘着粗气，眼里布满了血丝。

手起，穆笙南的身子瞬间软了下去，被萧邺沉接住。

将穆笙南抱上了楼，轻轻放在床上，为她盖上被子。

萧邺沉熟练地做着这一切，视线所及处，都有穆笙南的气息。他单手按在床沿，伏着身子，凝视着昏迷的穆笙南，心里藏了很多疑问。

如果他没记错，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发现她很特别了。

“你到底，是谁?”

他喃喃自语，手指细细划过她的轮廓，一时间，陷入了深思之中。

……

等穆笙南醒过来，已然第二日了。萧邺沉一夜没睡，看了她一夜。因而穆笙南一睁眼，便看见了一双布满了血丝，眼下有深深乌青的眼。

瞳孔骤然一缩，在看清是谁之后，穆笙南才一点点放松下来。

想起昨天的事情，穆笙南闭了闭眼，胸口被灼烧的感觉还在，难道，是因为它么?

穆笙南轻吸一口气，撑着坐起来，与萧邺沉对望。

这张脸的疲倦怎么都掩盖不住，她心一动，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揽住了他的脖子，将他的头轻轻靠在自己肩上。

萧邺沉身体一僵，随后放松下来，顺着她的力度靠了上去。

“阿沉，谢谢。”

穆笙南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心里安定下来。

记忆没了，就没了吧。既然自有定数，她再挣扎又有什么用。至少，有些重要的东西她还记得。

胸口处的虎符越来越烫，穆笙南眉头一皱，有什么东西要破空而出。

鼻尖突然嗅到一丝血腥味，穆笙南一愣，目光向下移了移，定在萧邺沉的肩膀上。

那里，原本雪白的衬衫染上了已经干涸的血迹，明晃晃的牙印几乎咬进了骨头里。

脖子上，有细微的温热呼吸，穆笙南鼻子一酸，身子轻轻往旁边挪了挪，伸手，一个用力，将萧邺沉拉到了床上。

将他安置在身边后，穆笙南也躺了下去，握住他的手，侧着身子静静地盯着他熟睡的侧脸，轻轻一笑。

胸口处的虎符突然闪了闪，然后暗了下去，持续的高温一点点降了，穆笙南察觉到它的变化，心里却不起丝毫波澜。

芸芸众生，她不过只一粒沙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