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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达说完话,身上清光大涨,冲到峨眉阵前,大喝道:“清玄门下首徒杨达在此,谁敢前来一战!”呼喝声如雷霆震震,响彻全场,传出两座大阵之外,在群山之间久久回荡。

裘芷仙怔怔看去,平素这位大师兄虽称不上温文尔雅,也是一副好脾气,甚至略显内敛,此刻却是须发皆张,似门上张飞尉迟,面露雷霆,凛凛生威。

底下峨眉三代弟子,厉害的都被选在了七修剑阵中,以应对诛仙剑阵,其余皆碌碌之辈,放在小门小派或是天才,面对清玄弟子,难堪敌手。

坎离真人许元通、风火道人吴元智这两个峨眉长老正要动作,却有一旁妙一夫人荀兰英伸手挡住,说道:

“二位师弟,这人是清玄首徒,道法高深不说,法宝定也不凡,恐你两个难以应付。不若另遣旁人出战,便是不能胜,也不至落败。”

两人听了心中疑惑,照着原本计划,几位厉害的人物要应付沈元景,似乎无人能够出战。却见荀兰英转身开口道:

“周淳、周轻云两位师侄,杨达与你等乃是旧交,当此大战下,不可留情,你们何不效法英琼,与此人做一个了结?”

周淳与周轻云父女俱是一愣,脸上露出苦涩笑容,领命而去。只座下众人纷纷诧异,心中叹道:

“掌教夫人平素在门中最是热情和蔼、心地善良,不意大敌当前,重压之下,也不得不狠心用这等不光明的手段,真是难为她了。”

杨达见来者乃是结义兄弟和侄女,气得发笑,说道:“峨眉派不愧是名门正道、玄门之首,这等手段,就算我派再传承三十代,也学之不会。”

周淳与周轻云境界倒是不弱,法力也算得浑厚,只是手上飞剑、法宝略显寒碜。只因峨眉派几座既定仙府,都叫沈元景夺取,法宝自是少了许多。

且这二人一个的师父白谷逸最早遭劫,无有依靠一个预备为青索剑的主人,门中不欲使之分心,只传授了剑术,别无他物。

还是前些年已知青索剑收回无望,才将凝碧崖中法宝草草分了一些,无奈何僧多粥少,照样是分配不过来。

周淳并不说话,当先一剑飞过去。这许多年来,境况各异,两人之间确实有那一点结义之情,但对方过得顺遂,春风得意,自是不忘可他修道艰难,所处尴尬,早已不念。

且他师父白谷逸又是清玄门下杀死,非止是大师兄岳雯冷眼相待,便是峨眉同门,亦然言语不谐,令他早把对沈元景的一腔感激,化成无边恨意。

周淳又不类李宁一样,时时记挂沈元景的救命传道之恩,让李英琼牢记恩情,是以周轻云对沈元景毫无感激,眼见得父亲出剑狠辣,也不迟疑。

况且她从小长在餐霞大师门下,接触都是峨眉同辈,天然就和清玄门不亲近,后来更见父亲因清玄门苦闷,所谓大伯、二伯,也不过如此。

杨达叹了口气,只能抖手发出清光,重如山岳,将义弟父女二人压在里头,终究下不得狠手,被牵制了半数心神。

商风子与裘芷仙对视一眼,前者便要出手替换杨达,此刻峨眉佟元奇、许元通与吴元智三个长辈,并七星手施林、神眼邱林、铁沙弥悟修、黑孩儿尉迟火等三代弟子,齐齐上前。

太乙五烟罗立刻化作一朵云彩,顶在两人头顶脚下绿云仙席漂浮,任凭百般兵器落来,都不得寸进。

商风子和裘芷仙也知胜负并不在他两个,只老老实实守住自身,不弄出意外拖累师父及同门救援,便算是大功一件。

是以他们虽有前古金戈并青蛇剑这等利器,也只斩断进到前头的几柄飞剑,从不轻举妄动,意图伤敌。

“小辈们都已动作,我们也不必耽搁。”沈元景飞出两仪微尘大阵之外,将九天元阳剑丸落在手中,一抖分成四柄飞剑,落在四方,笑道:“齐道友,还不请了大智和尚出来,早早了结此事。”

他这一战,才是此次斗剑最为关键的一环。两方都不会留手,胜便全胜,败亦惨败,只怕躲回涵虚仙府,也要被人逼着飞升。

峨眉更是无有回旋余地,齐漱溟格外谨慎,站在阵外,等大智禅师、荀兰英及白谷逸之妻凌雪鸿转世之身杨瑾来此,才肯入阵。

沈元景眉头一皱,另外两人有些出乎意料,他一震四剑,各发一道剑气,往下削落,几人头顶各出一宝,将之抵挡。

齐漱溟有灵翠峰,大智禅师有古钟,荀兰英顶上是一尊古鼎,杨瑾拿出的是一串佛珠,有十八粒,龙眼般大乌黑油亮。

沈元景曾听李宁说起,此珠名为牟尼珠,又名定珠,是白眉禅师降魔至宝,却叫芬陀神尼讨了去,原来却是送予了杨瑾。

荀兰英头顶上那古鼎,乃是大禹治水所用之宝鼎,神妙至极。其质非金非玉,大有二尺,色如紫霞,光华闪闪。鼎上所铸,包罗万象,雷雨风云,山林沼泽,以及龙蛇豹豸,魑魅魍魉之形,无不毕具。

沈元景也不指望一击便能打垮四人,方才试探,那杨瑾虽然找回了前世境界法力,可较之其余三人,自然是差了不少。

倒是荀兰英不声不响,从不出面,竟也差不了齐漱溟许多。难怪几番大战,峨眉倾巢而出,也要留她在凝碧崖镇守。

第二轮剑光又至,甫一落到四人头上,四人一样驱使法宝接了下来,只大智禅师纹丝不动,其余三人头顶法宝都是一阵晃荡,齐齐色变。

齐漱溟暗中与其他三人传音道:“怎地不过几年,这妖孽的法力变得如此浑厚,似乎不输神僧多少!”

大智神僧顿开慧眼,仔细瞧了一瞧,沉声道:“原来清玄道友已经是驻世天仙,只待机缘一到,便可飞升而去。”

齐漱溟这才反应过来,脸上不惊反喜。沈元景笑道:“齐道友某非是想逼得立地我飞升?当年我如此对付天蒙,岂会没有防备。此行不灭你峨眉,怎会愿意离开。”

“原来道友是如大智神僧一样,立下了誓言。”荀兰英接口问道:“道友便真有这个把握,不怕誓言反噬之下,堕入魔道么?”

沈元景笑了一笑,饱含深意的看了大智禅师一眼,说道:“殷鉴不远,我怎会如此糊涂?我向来便是要重将天机打碎,还众生自由,怎会事到临头,改弦易张,反求天道?

以我如今神通法力,早就超出此方世界极限,想走便走,要留就留,谁能阻拦,谁能逼迫?”

这话倒是霸气十足,配合他不断催发的诛仙剑气,落在四人头顶,竟叫峨眉这一众人不能反驳。

杨瑾道行最弱,轻喝一声,头顶牟尼珠光彩往外一扩,现出十八团慧光,宝相明辉,朗若日星,径直往北面飞剑攻去。

只一落在剑前,与剑气相接,如坠乌云之中,噼里啪啦的火光四溅,霹雳阵阵。法宝厉害,也能稍稍绊住此剑,令大阵停上半分。

趁此机会,荀兰英一催禹鼎,霞光万道,怪声大作。鼎上所刻魑魅魍魉,鱼龙蛇鬼,山精水怪之类,从霞光中脱身而出,一时怪影飞翔,如狂潮惊飞,能大能随时变形,猛恶非凡。

整个大阵都叫此等妖物占据,黑雾腾腾,遮天蔽日呼啸怪叫如波涛汹涌、山崩地裂。沈元景伸手一指北面飞剑,发一剑气,将牟尼珠慧光逐走,又往下一卷,大半黑雾怪兽都被横扫。

大智禅师“咄”的一声,铜钟从头顶飞起,越来越高,变得如峨眉上一样大往下罩来,连同两仪微尘大阵与九曲黄河大阵都在其中。

沈元景大笑一声道:“老和尚心倒是大,不过你连我这小小阵法都攻不破,还敢分心?”

四剑一震,阵中凭空生出一团紫光,一分为二,一道散成无数剑气,冲着阵中四人攻去令一道直直往上,撞在铜钟里头。

“咚”的一声,铜钟巨响,声波一阵阵的往外荡去,肉眼可见虚空都起了涟漪,落到远方,山岭似受了惊吓,一阵抖动,积雪簌簌而落。

地龙也翻了个身,整座山脉一阵摇晃,巨石滚滚而下,林鸟惊飞,群兽奔腾,恍然如末日将至。

铜钟即刻缩落回诛仙剑阵之中。大智禅师翻转过来一看,内壁已有一道极深的划痕,不禁脸上阴云密布,冷哼一声,又将之抛出。

这次倒是并未变得多大,只将将落在阵法上,垂下道道佛光,把四人护在当中。虽沈元景剑气又利又重,不过还能够招架一时三刻。

齐漱溟暗自传音道:“此阵急切之间也破不得。我等又不能走,否则清玄子催动剑阵,无论将随罩住,任谁一人也不能抵挡。请禅师坚持片刻,待我收拾了俞峦,再来帮衬。”

他先放出金光烈火剑,化作蛟龙,来往穿梭,一路将诛仙剑气扫开另外驱动灵翠峰,落在两仪微尘大阵上头,碧光垂落,直直坠入凝碧崖中。

凝碧崖轰的一下,腾起无穷金光、碧光,交织成网,冲天而起,附着在微尘大阵上,白雾立刻似脱缰之马,来回冲刷。

银辉尽被排挤,九曲黄河似被人捉住头尾,不停抖动,里头星光乱跳,相互碰撞不休。俞峦使出全力维持,仍觉不能操控。

其余落在阵中的清玄弟子,身躯如绑巨石,不由自主往下弯了一弯,连太乙五烟罗也若浸水的棉花,往下坠沉。

杨达一个不慎,叫周淳父女脱身而出,忙再催玄阴简,重新将之圈住石生也把各种法宝一收,放出灵峤玉虎和如意水烟罗,先护住自身。

峨眉准备了许久,连压箱底的法术都用了出来,岂止这点威能。玄真子驱动大阵,白雾再一刷,将满身法宝的石生打了个跟头,齐金蝉等人立刻飞剑攻上,叫他手忙脚乱。

裘芷仙眼前一花,陷入白茫茫一片,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不知身在何处,顾不得其他,忙开口道:“商师兄小心,我眼下先自保了。”

声音传入雾中,不知归往何处。她依照来前商议的对策,将太乙五烟罗往周身一裹,护住自身,立刻就有几个法宝攻击落在身上,差之毫厘。

商风子早用绿云仙席护身,更用太古金戈在周身一旋,竟也斩断一柄偷袭而来的飞剑杨达也是立刻失去了眼前周淳父女的踪迹,心里又生警觉,催动遁形符一闪,原地轰的一声,炸响太乙神雷。

司徒平周遭忽然一黑,如坠无边暗狱,非止是眼不能视物,连法力探出,亦然无用。屠龙师太之屠龙刀、餐霞大师之虹霓剑、素因大师之离合神光,齐齐打来。

却见他头顶紫青兜率火一闪,分出三朵,各自挡住,并指挥星奔剑,来回冲杀,似全然不受此影响。

素因大师叹息一声道:“原来道友练就心眼,心念之下,诸物无所隐形。此神通非天仙境界不能有,道友能够提前练成,真叫人佩服。”

餐霞大师最知对方底细,出身不好,童年坎坷,不意能有今日这般成就,闻言心底骇然。

俞峦乃是主持九曲黄河大阵之人,所受压力最大,便是用出了浑身解数,也不能挽回颓势,大阵动荡,已全然不受她控制,崩溃在即。

沈元景轻轻一笑,说道:“原来此阵根基在凝碧崖,与灵翠峰叠加,还有这般通天本领。”

他取出一座宫殿,通体紫色,有九十九层高,重重叠叠,极为繁复,往下一抛,落在九曲黄河大阵中,波涛顿消,星辰皆定,银辉流转,排开白雾,反往凝碧崖上一卷。

轰隆隆一声,此崖一阵抖动,摇摇晃晃,似要被拔出峨眉山一般。

玄真子面现惊骇,忙调动两仪微尘大阵全部威力,抵住对方阵势攻击。白雾又与银辉相持,一时难分高下,清玄弟子便得解脱。

“原来是紫云宫。”齐漱溟紧紧盯着紫色宫殿,叹道:“果然道友是早有预谋,竟将这一座仙宫练成了法宝,并与九曲黄河阵相融,想必就是针对我这灵翠峰与两仪微尘大阵而来。”

有此宝与此阵,就算峨眉派想要关起门来做缩头乌龟,也是不能。他又长叹一声,转过头来,对大智禅师说道:“今日有他无我,请神僧做法。”

大智禅师一点额头,身后现出一个光圈,里头浮现七宝金幢,落了下来,但见宝气精光上烛霄汉,精芒射目,不可逼视。

宝幢共有七层,四边璎珞垂珠,宝圈、朱轮、钵盂、金钟、慧剑、梵铃、宝镜降魔七宝各据一层,七色光华,融会成一幢彩霞,庄严雄丽,气象万千。

大智禅师一跃落在金幢顶上,跌伽而坐,口中诵道:“若有闻者闻已信受,能信如来是常住法,如是之人甚为希有如优昙花。我涅槃后若有得闻如是大乘微妙经典生信敬心,当知是等于未来世百千亿劫不堕恶道

是大涅槃。亦复如是,若有众生一经耳者却后七劫不堕恶道。若有书写读诵解说思惟其义,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净见佛性”

他身躯由内而外,腾出一片火焰,红中带黑,将自己包裹在内,僧袍、肌肤先后化成飞灰。以身为薪柴,喂养此火,火势越高,黑色愈淡。

直至躯体尽数燃尽化成一颗金闪闪、圆坨坨的舍利子,黑色也尽数消失,仍有梵音阵阵,呢喃声不绝于耳。

这七宝金幢顶上,本有一个十色宝光的镇幢舍利,可让此宝随意发挥无上妙用。只是舍利已飞返西方,此宝凭空少了三成威能。

大智禅师因度化沈元景的宏愿不果,受了天道反噬,魔从心起,不可隔绝。便身入涅槃,将魔性烧空,更化出一枚舍利子,补全此幢。

舍利子一落在七宝金幢顶上,顿起金霞万道,彩焰千重,通体祥辉闪闪。每层祥光中,各射出一片极强烈耀眼的精芒光气,往上下四处交织射去,再自动地徐徐转了一转。

一股极猛烈的大力,带着一种极奇异而又沉闷的巨震,狂涌而出。诛仙剑阵受此巨力震撼,四剑已是一齐晃动,摇摇欲崩。

齐漱溟等脸上露出喜色,正要加紧一步,将此阵破除,却见沈元景长啸一声,将身形一晃,头顶冲出一朵五色云彩,里头生出金、紫、青三朵莲花,各有一人盘坐在上。

只见金莲上落下一人,守住东方,道:“清玄道兄,金玄道人前来助你一臂之力!”一震飞剑,顿将此方稳固。

紫莲上同样下来一人,定住南方飞剑,道:“清玄道兄,紫玄道人来佐你共伏峨眉妖孽!”

那北方也有青莲飞身而下之人镇压,道:“清玄道兄,青玄道人来辅你共破此山也!”

加上沈元景一袭白衣,于西方主持。四人同声开气,大喝一声,齐齐震动飞剑,剑气往前一激,冲破七宝金幢精芒光气,猛烈搅动。

虚空破碎,天地元气尽数被打散成地水火风,翻腾激荡,宛如海啸天崩,轰轰怒鸣,重回开天辟地之时。

无论千年铜钟还是牟尼珠,俱都宝光破碎,不能支撑。齐漱溟伸手一指,七宝金幢落在三人头顶,金霞垂落,将三人罩在里头。

杨瑾眼见这剑气似雨,打得金霞一摇一摆,似随时可能洞穿,心里骇然,脱口而出道:“这是什么道法?”

却见荀兰英不紧不慢收回禹鼎,仰头往外看,如赏雨景,悠然道:“这原本是他化自在天子的身外化身之法,不过清玄道君推陈出新,更上了一层。

这每一具化身纯以气相生,并具原身一般法力神通,思维不一,行动无二,和真人并无区别,只一具化身在,便等同原身也在,永恒不死。

真君端是天纵奇才,我本以为那身外化身的法子已推演到了极致,只能另辟蹊径,不料还有这样一条出路,真叫人佩服万分。

念及过往种种,一干算计全教他破坏,不能成功,怎令人不生出既生邓,何生沈之感慨?”

杨瑾闻言脸色大变,往边上一躲,看了过去,见得荀兰英脸色肃穆,真有敬佩,全然不是平素接触模样,不由得心中一慌,忙看向齐漱溟。

沈元景轻笑一声道:“果然是他化自在道友,隐藏的如此之深,真叫人难以预料。我这一门道法,的确是从你传授的身外化身之法中演化而出,唤做一气化三清。

只是你到了如今,竟还不肯飞升,重将大法演化成另外一条道路,我不知是敬佩,还是遗憾。”

荀兰英脸上带笑,并不作答。杨瑾见齐漱溟面无表情,心中更慌,欲要逃离,却也不能,只得后退两步,紧握牟尼珠。

齐漱溟却不理会,反朝着半空喊道:“苦行师兄,峨眉已是生死存亡时刻,还请速速出手相助!”

虚空之中现出一朵红莲,上面坐着一个男子,并无红雾遮掩,身着红衣红发,面容却是早就化身天地,黏合天机的苦行头陀模样。

众人齐齐惊叫出声,他却不理会,将身一摇,落在诛仙剑阵里头,抬手一抖,从袖中落出一个血红蒲团,晃眼变得巨大,从中弥漫出丝丝血气,很快聚拢成雾,从中冲出天龙八部,各逞兵刃,挡住剑气。

齐漱溟皱起眉头,说道:“师兄,这七宝金幢还能维持,你可去往两仪大阵之中,将清玄门下尽数擒杀,如此危难可解。”

苦行头陀摇摇头道:“我前番本要入灭,得沈道友相助,才侥幸留存一丝神魂,突入红莲老魔识海之中,几番争斗,将他降服,反客为主。

是以沈道友对我有再生之德,本不能对他出手。如今籍由红莲老魔与他的一番因果纠缠,前来相抗,已是十分勉强。

若不管不顾,又对清玄门下弟子生出恶意,只此心一起,禅定不住,红莲老魔便要重新翻过身来,将我镇压。此身躯一旦入魔,兼得两家之长,绝不下于邓隐师叔手段。”

齐漱溟无可奈何,只得点点头。苦行头陀又一转身,对荀兰英说道:“我从老魔识海中脱身而出,得他记忆,知晓了邓师叔脱困之事。

原本还想你何时转了性子,能忍住不报仇。原以为你是得了血神经善册或是另辟蹊径,预备擒你回来探究,却又听到你进攻凝碧崖,送死的消息。

本以事情已经了结,却想不到邓师叔手段高明若斯,假死脱身。不过但看荀师妹这等模样,想必你是准备了很久,才将她练成化身吧?”

荀兰英摇摇头,轻描淡写的说道:“若真是魔意浸染、鸠占鹊巢,以长眉师兄任寿的道行,如何察觉不了?”

齐漱溟大惊失色,伸手指来,说道:“你、莫非你?”

“果然齐师侄是猜想不到。”荀兰英点头道:“我知你早就有所怀疑,不过料想你也猜不到我是真身转世而来。任师兄身负天运,盖压四方,正面冲突,我自然是敌不过。

他若是走沈道友这样的路数,立下门派只为传承,我也毫无办法。偏生他从我口中得知万古大劫的只言片语,心神震动之下,竟以气运凝结门派,妄图扭转乾坤。

不得不承认任寿师兄真是广成子以降,最为杰出的人物。依他多方算计与准备,寻到齐道友这等天眷之人延续道统,再往下三英二云光大门楣,倘若不是出现陈教主这等意外,还真有可能成功。

只是我苦心孤诣谋划,怎可无动于衷。齐道友得天道看护,我动不得,身边之人可不一定。是以我耗费数辈子转劫,终于成功潜伏到了道友面前,并借你天眷,得一云一金。”

她这些话并不掩饰,不知什么时候,各方都停止了争斗,齐齐看来,那齐灵云、齐霞儿与齐金蝉都是脸色刷白,心内纷乱如麻。

“唉!”荀兰英叹息一声,说道:“我这般深谋远虑,无奈何神通不敌天数,又有沈道友横空出世,不知坏了我多少好事。

否则任寿师兄辛苦经营许多年的峨眉派,全数要为我做嫁衣。介时这天下群雄都要束手,任凭我以魔意浸染,不过百年,便能叫道消魔长,更甚魔祖伟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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