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着俞峦与几个弟子操持九曲黄河大阵,与之针锋相对,一点不落下风,便转头不理会,注视江中。
金霞越发浓盛,两大阵法都关不住,上烛霄汉,将头顶天空中的黑云都被染映成了乌金霞彩。光焰照处,纤微毕现,越显得风狂雨骤,声势浩大。
金船先起一帆,继而冒出最顶一层。那金蛛将一船蛛粮卷到口中,再一用力,眨眼整座金船从水底拖出,金光四射,将周遭一切浸染,江面如同薄薄一层金箔,受风晃荡。
半个江面都被金船占据,船楼高五层,最上一层亭台般的瞭望塔,其下宛若城墙,一层比一层宽广,落到最下,似乎微缩城池,大门紧闭。
那迅雷霹雳一个接一个夹着电光雷火打将下来,声震天地江水似倒挂一样,一排排的直直上天,又轰然拍落而下,震动的大地一阵摇晃,如有地龙翻身。
沈元景身形一闪,落在金船上,忽然周遭变得广大,眼前城池比之凡间京城还要宽阔十倍不止,料是金船内有妙法,现出盈虚世界,说真便真,说假便假,随心生灭,瞬息万变。
他口中念出从长生诀中学来的咒语,又以特殊手法打出一道法决,落在城门上,顿时城洞大开。他忙入内,是一座大殿,宽广不知几千丈,也难怪上次弟子匆忙间未能取得多少宝物。
沈元景似到自家一样,找准方位,七弯八绕,落到正厅,但见堂上高挂一张素白绢帛制成的画,里头只有一座金桥。
他运起长生真气,落在画上,再往前一扑,径直穿入画中,落在金桥,盘坐其上,默运长生诀。
据长生诀一书记载,金船并非广成子所制,那是天外神物。他得之时,已是将近飞升,炼化之后也无甚用处,便取了中枢里头的一篇炼化法决,杂糅本身道法,合成长生道法三卷。
那长生诀中有云:“入无穷之门,以游无极之野,吾与日月参光,吾与天地为常,人其尽死,而我独存焉。”
此经既是根基,三卷道法非得此不能入门,练之不过寻常天仙道法又是钥匙,能开启金船之门,炼化中枢,为渡劫宝筏。
沈元景一直不肯将这阻碍剑修之道的最后一点阻碍化去,就是要用这今朝,惟有长生真气灌入金船中枢里头,才能将这桩宝物炼化。
他涌动法力,浑身透出紫光,其中最核心处,仍旧有一点金光留存,一点一点的往外,如龟爬蜗行,十分之缓慢,非有数个时辰,不能成事。
外头激斗正酣,那玄真子起了两仪微尘大阵,与俞峦所持九曲黄河大阵纠缠,一时黑云滚滚,电闪雷鸣,轰然作响,驰骋江面,纵横两岸。
巨浪沸腾,冲天而起,高过河堤数十丈山崩地裂,落石滚滚,合着林木残枝败叶,坠入江中,荡起水花四溅。
每每雷霆落下,河水晃荡,大浪扑来,那金蛛周围太乙五烟罗便是一阵五彩蒸腾,将之一一拒在外头,只此一地,平平稳稳,宛如另一方天地。
齐漱溟眼见沈元景入到金船之中,心中焦急,将灵翠峰祭起,落在大阵之上,顿时浓雾翻腾,神光闪动,晃的银辉左右摇摆,似此银河要决堤一样。
司徒平从底下飞出,抬起昊天宝鉴,念动口诀,镜上面一片轻烟飞过,一道濛濛的微光对准灵翠峰一照,青光一闪,倏地又放出万道金光,无边霞彩,狂风骤雨一般飞射出去。
那灵翠峰受此一击,骤然飞起老高。俞峦趁机稳住九曲黄河大阵,又一催发,化成千百颗个拳头大小的黄砂,分往四周打去。
黑雾蒙蒙,黄云腾腾,金雷阵阵,红光艳艳,数种神沙带着无边神异,往外一撞,白雾动荡,空中六柄巨大的旗门显露出来。
余英男等其余几个弟子,各将飞剑一放,电也似得疾驰而去,撞向六杆大旗。
斜里杀出餐霞大师等峨眉二代前辈与诸葛警我等三代弟子,各展飞剑,一一拦截。只几招过后,俞峦轻咦一声,说道:“果然峨眉也是不凡,各大弟子均有长足进步。”
如诸葛警我、岳雯、齐灵云、齐霞儿这等十来个弟子,竟都已经是地仙修为。光看境界,已不差清玄门中分毫。况且他们人数众多,在阵法护持之下,倒有有来有往。
余英男几次按捺不住,要用出诛仙剑阵,却叫杨达拦住,说道:“眼下只见了峨眉中人,魔教尚不得见,不可轻举妄动。”
如此僵持三两时辰,眼见广成金船上光芒收敛,彩霞已只照射到元江两岸,那齐漱溟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喝道:
“星宿海来人,你等再不出手,我即可鸣金收兵。就算广成金船叫清玄子得去,大不了峨眉封山两百年,凭借先师神阵,自保无虞,且看你们如何自处。”
“唉!”一声叹息从四面八方传来,分不清方位,但见大阵外红光一闪,一道人影竟然穿过两仪微尘大阵,落在元江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