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昱看着静姝调皮的眨了眨眼,“如何应对你这是明着向我打探消息呀,胆子倒不小。”
静姝垂了垂眸,“妾只是顺口一问。”
王元昱笑道,“如此自然的顺口一问,险些着了你的道。”王元昱喝了一口茶,回答了刚才静姝的话,“我要做什么自然不会告诉你,你可以好好着摸着摸,若真能套得了消息,那是你的本事了。”
静姝端起茶杯,套得消息?谈何容易,她知道她的身边时刻都有人堤防着她,他不是连童生都派上了吗?
静姝摇了摇头,“妾的一举一动皆在大将军的眼下,妾不敢妄为。”
王元昱笑道,“老虎也有打盹的时侯。”
静姝淡淡一笑,叹了一口气,这一声叹息,有太多的无奈与身不由己,颇让人心升怜惜,她静静的喝着茶,只觉舌尖,嘴里,乃至胃腹皆是一股子苦涩,王元昱静静的看着她,突然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力度恰到好处,似乎要向她传递着一份温柔的安慰。
静姝诧异,闻王元昱叹道,“真是难为你了,若是没有消息,是否无法向你主子交待?”
静姝无语。
“你的手为何如此冰凉?”王元昱左右看了看,他的一件披风搭在衣架上,于是取下披风为静姝披上,动作轻柔,还顺便拍了拍她的肩,“山上风大,近日又是暴雨,可别着凉了。”
他假意的关心,静姝虽觉不自在,却也自然的朝他感激一笑,“多谢大将军关心。”
王元昱笑道,“不管如何,我们也算是夫妻了,除去你的身份不谈,对你关心是应当的。”
的确很让人感动的话,静姝一时无法应对,只得将头垂下。
突然而来的沉默,二人都像不知该说些什么,静姝不知他的神色,他就坐在她的身后,只要她微微向后靠,便能投入他的怀里,他呼出的气息就在她的颈后,他的手就放在她的肩上,而他并没有其他动作,静姝微微侧过头,听他说来,“天晴了。”
她朝窗外看去,果然雨停了,有鸟雀的声音传来,然而,他似乎并不高兴,声音低沉。
一场汛雨之后,天空终于放晴,五彩缤纷的朝霞,照进了院子里,周氏立于亭下,看着奴仆们打扫着,被雨水打落的茉莉,白的,粉的,落入草丛中,浸入积水里,一片杂乱。精心照顾数月,不敌一场风雨。
丫头小慧急急的寻了过来,“夫人,官署来人了,说要带几件家主的衣衫去。”
周氏恍过神来,似乎才忆起她的夫君己有大半月未回府了。
自生辰宴发生了那件大事后,孔坦被困在官署,许多士族带人将官署围了,他曾带回话来,让她放心,有她的兄长在,周氏其实有些自责,她并没怎么担心,近日来的忐忑不安,是因为沈充的出现。
周氏赶回寝室,收拾了孔坦几件衣衫,询问了来人,来人道,“部曲都己退去,士族们也未再逼迫大人。”
周氏问,“可是魏家家主释放了?”
来人摇头,“魏家家主还在官署,是纪公快到了。”
纪公的名声周氏是知道了,想必由他出面,此事能得到解决,周氏心中也松了口气。
来人又道,“大人让夫人放心,过不了几日,他便会回来。”
周氏点点头。
“不如夫人亲自给家主把衣衫送去?也好看看家主。”小慧在一旁提议,作为奴婢她不该插话,但小慧跟着周氏也有三年,又是娘家人,对周氏忠心耿耿,近日见主子一幅魂不守迫的样子,猜测是因为家主的事,主子性子内敛,所以才大敢提出让主子去看望家主。
周氏听言突然沉默下来,来人还等着她吩咐,小慧见气氛不对,立即谢罪,“奴多言了,请夫人责罚。”
周氏笑了笑,对来人道,“我欲去官署,不知方不方便?”
来人笑道,“若是前几日那些围堵的部曲还未走,夫人不便前往,如今部曲己散,又有郡守大人的守卫,夫人可往,县令大人见了夫人一定高兴。”
或许是带着一丝罪恶感,周氏拿着衣衫及一些吃食去了官署,孔坦见了周氏十分惊讶,一时未回过神来,直到邓悠打趣,孔坦才尴尬的问起周氏家里情况,周氏道一切都好,二人客客气气的,孔坦像是有许多话要说,奈何实在不便,周氏也借机告辞出来。
出了官署,周氏方松了口气,罪恶感不仅没有减小,反而有所增加,小慧在一旁笑道,“奴从未见家主如此高兴过。”
周氏一时怔然,马车到了孔府,周氏无意间瞟见一人影,心中顿感澎湃。
“怎么了?夫人。”小慧问来。
周氏暗吸一口气,大步进了府,回到屋子,独坐在窗下,神色悲哀,默默无言。
“道路被打通,纪公己经朝余桃县赶来了。”张萧等侯着主子的命令,但王元昱只望着窗外发呆,久久未言。
张萧跟随王元昱数年,忠心的听侯命令,从不多言,但此事比较紧急,提议道,“要不要属下将纪公截住?”
王元昱抬臂制止,“好歹纪公乃名士,不可鲁莽对待。”
张萧道,“仅是纪公要来的消息传来,那些士族皆散去,如此纪公极有可能说动士族继续新政,届时我们不仅失去了拉笼南方士族的机会,还没能阻止新政,丞相那边,更无法交待了。”
王元昱听言冷笑一声,“怕是没这么容易,但凡新政皆有血腥之祸。”
张萧见他一脸阴骘,“大将军的意思是”
王元昱朝张萧招了招手,张萧近身,王元昱在他耳边低语一番。
王元昱虽然一直呆在山上,但山下之事,可谓掌握于心,静姝看着张萧时时出入他的房间,心中的那份担心越发强烈起来,她不知道将发生什么,王元昱越“无所事事”,越有大事,运筹于千里之外,他是有这样的本事的,蔡琨远在幽州,不照样丢了性命,自己虽在他的身边,可是什么也打听不到,反倒是王元昱将消息告诉她,比如,纪公将在十五这日到余桃县,届时,他会亲自去迎接,他的自负远远超过她的想像。
不过,也有他不能把握的,比如,当晚,王元昱再次遭到刺客刺杀。
华亭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