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厌喜终于体验到了过山车的真实感。脚刚落地就浑身瘫软跌坐在地,口中直冒酸水。只是穆万鹏攥着的手一刻没有松开过,直到她开始尝试挣脱。
察觉到手里攥着的小人儿十二分的抗拒,穆万鹏微微叹气。将才在梅夫人那里的气势顿时卸的无影无踪。松开攥着穆厌喜的手转而摸了摸她的发顶,无奈道:“你以后离那女人远点,也别去招惹她。听见没有?”
现在四下无旁人,这把略带小心翼翼的男声径直钻进穆厌喜的耳朵,竟满是对女儿的宠溺和无奈。穆厌喜压下心中惊疑,抬头看向身旁站着的便宜老爹。这个男人一身白袍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头上的道髻松垮垮地歪在一边,配上那占去半脸的络腮胡,只一双眼睛尚可看清,仔细看,那眸子却更加浑浊起来,穆厌喜视线往下,好吧,这腰间配上个酒壶倒也是完美。
接受着女儿毫无敬意的打量,穆万鹏心下微晒,那双浑浊的眸子逐渐化开丝丝无奈,大手轻轻地将跌坐着的小人儿拉起来,蹲下身与她平视道:“阿喜,梅夫人告诉你娘亲的事情了吧。但,万事不可尽信,也不可信其无。阿爹这样跟你说,你听得明白吗?”
穆厌喜看着眼前瞬间认真起来的便宜老爹,顺着他的话自然地点点头。她怎么听不懂,虽然是个小孩儿的外壳,但芯子却是个成年人阿。只是这一天接收的信息跟她之前所知有着天壤之别,她还处在迷朦中。
“在过几月就到你的生辰了,阿爹这次让你自己选生辰礼可好?”
这哄小孩儿的口吻,就应该用小孩儿的口气回答吧?
“谢谢,阿……阿……”
穆厌喜阿了半天,那个爹字,对她来说着实有点拗口。
半蹲着的穆万鹏却不以为意,紧握成拳的左手松了松,右手轻轻抚上穆厌喜的发顶,柔声道:“不急不急,阿爹有的是时间,我们阿喜慢慢长大就好。“
就在穆厌喜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看上去父慈子孝的发展时,忽地瞥见半夏拖着一瘸一拐的步子慢悠悠地正往这边过来,穆厌喜猛地往后退开一步,离穆万鹏远远的。
“阿喜不用惊慌,那丫头皮糙肉厚,一顿鞭子没事儿的。她现在不长记性,以后吃亏的就是你。随阿爹去书房。“
穆厌喜的视线终于回到便宜老爹这里,只见他起身对着她伸出大手,那道看着她的目光温柔且参杂了诸多讨好之意。络腮胡下的嘴唇似乎动了动,但最终没有再吐出一个字来。只伸出的手还倔强地伸着,穆厌喜看出眼前这个人的万般小心和刻意讨好,不禁觉得有些意外和始料不及。但最终还是上前握住了那大手。
穆万鹏的书房不大,陈设一目了然,只是空间却比在外间看上去大很多,木质的书架和书桌上堆着七零八落的书稿连着周围都是散落的各色书籍,都是一些看上去非常考究的文字,穆厌喜并不识得。她的注意力完全被书房中的一座炉鼎所吸引。
那炉子小巧精致,不及她现在一个巴掌大。且雕刻得十分精美,炉身上那尾鲤鱼在荷花池中畅游,红宝石点缀的鱼鳞在日光下熠熠生辉。要是知知在,还能问问它这个炉鼎是干什么的。总归她是不会去问穆万鹏的。
“主人,主人,知知好想你!“
穆厌喜:“……“
“主人,我们这是在哪里,知知不太舒服。“
胖头鸟叽叽喳喳个没完,穆厌喜虽然头疼,但此时和知知又有了联系,悬着的心也落了不少。
“为什么之前我联系不上你,唤你都没反应的。“
“是……知知太饿了,主人”
穆厌喜听着知知委屈巴巴的声音,心软了下来。但还是佯装生气道:“本来打算今天就喂你的,可是你这么不乖,罚你整个孟夏都饿肚子。“
胖头鸟哪里听得出主人的玩笑话,只当了真,整个鸟生都不好了,小翅膀扑闪没几下,焉了吧唧地干脆一屁股坐在书桌上。豆儿眼泪眼婆娑,穆厌喜看着只差没给它递方帕子,好唱个林妹妹,小东西不去演戏简直可惜了!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知知,我问你,今天我去了一处地方,就是和你断开联系的时候,你知道那是哪里吗?”
胖头鸟没来得及高兴地飞起,就被主人的问题难住了,它要怎么回答呢,是告诉主人,它刚一到那院子时就被一个强大的神识扫过,威胁它好生呆着,别出声。还是告诉主人自己是饿晕了,不是被吓晕了这个事实呢?
穆厌喜看着胖头鸟小小一只在书桌上扇着翅膀来回踱步。她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以她对知知的了解,这么一个自负的家伙如果不是遇到强敌了,压根儿不存在畏手畏脚这一说。她可从来没有觉的知知说让她把武宗翻过来玩是在开玩笑。
胖头鸟在主人锁眉深思的时候正组织着自己的说辞,见主人又看了它一眼,赶忙跳到穆厌喜的视线范围内,认真道:“主人,我是因为饿了所以才被另一个神识威慑住的,它不准我出来,说我要是出来,就把我撕碎。其实我是饿晕的,不是被吓晕的哦,相信我,主人。”胖头鸟说完,得意的抖了抖羽毛,头上的呆毛都快立不住了。
穆厌喜没忍住,噗嗤笑出声儿来。果然,这个傻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