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想过平平淡淡的日子啊！”冯建安说到：“如果李自成不来，或者皇帝不要打仗……那该多好！”

姜大牙倒是笑了起来。“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也就这寨子里都是一伙强盗，才能过得快活！要是在村子里，光是一年的税收，就能压得你喘不过气来！流民你是见过的，但凡有点办法，谁愿意背井离乡来逃荒啊？”

“那倒是！”冯建安点了点头。“对了，大牙叔，你在堡里这么久了，就没想过再娶一个？生个孩子什么的？”

姜大牙摇了摇头。“一开始我是想的，谁不想呢，对吧？可后来，到底是觉得，还是不要糟蹋了别人算了。”

“如果有个孩子的话，你现在也不至于这么寂寞嘛！”

“我应该是有孩子的！”姜大牙笑了一下，只是笑容很是苦涩。

“哦？”

“那时候我还年轻，应该三十多岁吧……去打一个叫奢崇明的叛贼，那时候打仗，比现在花样要多。每次打仗前，还有打完仗后，大人们就会带着咱们去村子里快活快活。我那时候年轻，打仗未必行，但是……”，姜大牙陷入了回忆中，久久没有说话。

冯建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若真要仔细算来，无论是按照现在的《大明律》还是后世的《刑法》，满大明就没有一个无辜之人。

大概也因如此，才会有明亡之祸。

连老天都看不下眼了。

就算是自己，现在也是双手沾满了鲜血。

可是，人要活命啊。

在成为好人和活命之间做选择题，冯建安自己也只能选择先活下去。

“大牙叔，你觉得李自成是好人吗？”冯建安问到。

“我忘了是哪一年了，我跟着别人莫名其妙地就加入了流贼，在山林里转来转去的。后来我们就又投降了官军，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不是因为我们怕打仗，反正跟着谁都是打，打谁都是打！反正我是忍受不了，人肉的味道……唉，如果李自成是好人，这天下就没有坏人了！”姜大牙说到。

“所以其实你是不想投降的，对吧？”

“唉！”姜大牙叹了一口气，说到：“你还年轻，不像我已经老了，无所谓了！如果他能坐天下，投过去也不是什么坏事。他都当皇帝了，总不会还那么坏了吧？”

“我也不想投，可是，他们都要投。孔路连大顺军的旗帜都缝好了！”冯建安说到。

“我反正不会投！”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都投了呢？”

“我这一把年纪了，和你们不一样！你们还大有前途，做什么决定都是好的。只要能活下去，干什么都行！可我都快拿不动刀剑了，即使投过去，李自成也不会要我了！”

“如果我们都投了，你怎么办呢？”

“唉，能怎么办？我也不知道！这大明千不好万不好，可总有一样是好的。”

“什么好的？”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规矩还是好的！”

“哦！”

年轻的时候，总想着破坏规矩。

只有年老了，才觉得还是要有规矩才好。

不管是谁，好还是坏，永远都不会背叛的，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