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支香:黑色曼陀罗,Serge Lutens Datura Noir, 2001
翌日。
晨曦刺破云层,闪烁的光茫染白了酒吧的玻璃窗。
熟睡的云彤因为嗅到一丝夜来香的气息而突然醒来。很快鼻尖上沾着的花香味又被一股杏仁的奶香替代,又暖又甜的味道像极小时候她最爱吃的大白兔奶糖。
云彤吃吃地笑,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枕在一件干净的衬衫上;再抬眼,曾年似笑非笑的眼眸近在咫尺。
“醒了?”看着她眼里未完全褪去的困意,曾年觉得可爱极了。
云彤却是眨眨眼,然后渐渐意识到两人此刻的姿势有点暖昧。
虽然是在酒吧这样的公共场合,而她身上也足足裹着两层薄毯,可是她双手却圈着男人的腰身,且整个人以趴睡的姿势横陈在他身上。
云彤猛地“啊”了一声,然后笔直地坐了起来。
不就喝了两杯酒吧?然后呢?她皱眉,努力陷入回忆却怎么都记不起来,心虚地哀嚎,难道昨晚就一直这样睡在他身上?
可他们认识才不到二十四个小时。
再抬眼,看到曾年嘴角的伤口,不是很大却够显眼。至于是怎么来的,太令人浮想联翩了。
云彤不知所措地抓了抓松散的马尾,可见曾年依旧神情自若,心头忍不住一跳。
她这是在慌什么呢?这都什么年代了,无非是艳遇,艳遇懂不懂啊?且对象还是帅到人神共愤的那种。
所以,她不吃亏。
这样想着,云彤顿觉轻松了许多,脸上的表情也装得像问天气一样寻常:“快要到了吧?”
“嗯,半小时后就要靠岸了。”曾年淡淡地答,眉目间泛着一丝慵懒的疲倦。就在他两手撑着躺椅扶手准备坐起来的时候,云彤下意识地起身、后退,原本盖在身上的薄毯随之落到他的大腿上。
“那我先回去取行李。”
她尽量忽视这暧昧的一幕,别过脸去、马不停蹄地落荒而逃,可曾年的声音很快在她身后响起——
“云彤。”
云彤顿住了脚步,接着身上一暖,曾年将薄毯重新覆在她身上。
“谢谢。”她伸手拢住,再次匆匆抬腿走。
人还没走出酒吧的大门,迎面就撞上了大兵。
他是来找曾年的。看着云彤乱糟糟的头发,眼里的好奇多过震惊。
就在云彤疾步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大兵愣愣地问了一句:“哎哟,云、云小姐,我们曾年呢?”
这口气绝对发自内心的真诚,可云彤觉得他一定是故意的。再狠狠瞪他一眼后,云彤离开的步伐比刚才迈得更快更坚定。
然而距离的拉长并不妨碍她听见大兵的大呼小叫——“哎哟我的妈呀,曾年你这是被谁啃的呀?”
塔斯与墨尔本两岸之间的直接距离是240公里,这中间隔着一整个巴斯海峡。
云彤边走边攥紧手中的薄毯,一股熟悉的味道,丝丝缕缕沁入鼻息,她知道那是曾年身上的味道。
她轻吁一气,又迅速瞥一眼窗外,此时深蓝色的天空正与大海彼此交融成一望无际的海岸线,不知怎么了,云彤忽然就觉得纵使她现在跳下去,都洗不清这份烙印在心底的气味了。
还好半小时后下了游轮就不用再见面。
云彤深深为此感到侥幸。走到自己的舱房前,她考虑到莫里斯太太有可能还在休息,便耐着性子敲了敲门。
“咚、咚、咚。”
长久的一分钟等候后,却是无人回应。
云彤心想,或许老太太已经去了餐厅,于是她转动把手推开舱门。下一秒,莫里斯太太和衣倒在血泊中的画面直直窜进她的眼眸。
“啊——”
云彤捂紧嘴巴,仍旧阻挡不了刺耳的尖叫声窜出胸膛,扯裂清晨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