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现在就给她打电话。”曾年好心将手机递给他。
大兵立刻怂了。
后面的人捧着肚子笑,其中有人傻傻地问一句:“她不会也去塔斯?”
“这不去塔斯,难道进海底捞!?”文静冷嗤。
这时有安检员过来,示意大兵打开后备箱。
塔斯虽然是离岛,可也是澳洲一部分。所以每辆登上游轮的车,安检都要依照国际航线来办理。
其余人继续七嘴八舌——
“缘分啊!”
“我觉着她有点混血。”
忽然大兵悠悠插进一句啧叹声:“漂亮啊,我看她衣服都换了身新的。”
“这你都发现了?”文静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了的酸涩。
曾年唇角微翘,视线始终落在路虎紧闭的车窗上。想着这些平日里都挺用功做学问的研究生怎么都那么八卦了呢?
这时大兵用胳膊肘碰了一下他:“曾年,我没说错吧?”
曾年收回视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很配她新买的鞋子。”
后排几个男生又一次哄笑起来,文静刚想怼上两句,负责他们一车的安检员拎着两包牛肉干走到车身旁。原来按照规定,肉制品类食品一律不准携带上船。
大兵立刻松了安全带下车跟他去处理。曾年则看着旁边的路虎顺利过完安检,优哉游哉地随着前方车流上了空桥。
车厢内的几个人一时都没了话可说。
文静尴尬地红着脸,坐在一旁的女生叫落落,是她国内的同窗好友,前两天专程搭飞机来墨尔本陪她过圣诞。她看着渐渐淡出视野的路虎,突然冒出一句话:“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她。”
云彤在工作人员的指示下,小心翼翼地将路虎泊进指定的停车位里。下车后的她只拎了件大衣和公文包,就匆匆往通向船舱的电梯走去。
她的少女时代是在塔斯马尼亚渡过。
祖母过世后,祖父为了散心,经常带她搭乘“精神号”往返塔斯与墨尔本之间,所以她对这艘游轮再熟悉不过。
很快她就站在了自己的舱房前。再将手里的房卡对准感应器,啪嗒一声后,舱门就自动打开了。
不足十来平米的房间,还是与印象中的一样干净与整洁,只是令云彤意外的是另外一张床上坐着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妇人。
她坐姿板直,慢悠悠转过头,对上云彤吃惊不已的眼眸。
“莫里斯太太!?”
云彤的惊呼让老妇人同样诧异的神色顿了一下,接着慢半拍地反问她一句:“有那么惊讶吗!?”
“……”云彤倒抽一口凉气,然后将手里的大衣放到自己的床铺上。
“还是觉得和我这样一个老太婆同住一宿会让你觉得难堪?”
“当然不是。”云彤立即否认,转身看向她的时候,尽量微笑。
正如莫里斯太太曾经给予她的谆谆教导一般——笑,不得露齿。
莫里斯太太是云彤当年在塔斯就读私立女校时的校长。她守寡多年,膝下无子,以尖酸刻薄闻名整个校园及霍巴特。因此,对于云彤这个从十岁开始才嗑嗑绊绊地学说英文、又在家人无限过度宠爱下长大的野丫头来说,莫里斯太太无论是在纠正她的口语发音、还是规范淑女礼仪方面都严苛到令人发指。
然而云彤此刻表现出来的温顺,并没有让眼前的老妇人打算轻易放过她。
她清癯面容上惯有的高傲,在满脸褶皱的加持下近乎刻薄——
“卖船票的人告诉我圣诞节要到了,没有独立舱房了。”
“可他们也保证不会有人打扰我。”
“你一定给了他们不少钱。”
“这屋子像极了太平间,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