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尚书府,白宅。
白家是这京城中数一数二的权贵,在皇亲国戚里也算得上是排得上号的。
这样的人家,住的地方便是京城北边的深宅大院。
和南边的三教九流,民间吵闹俗气之地不一样,城北都是富贵府邸,什么动静也传不出墙外去。
朱雀堂。
正是午后时分,天热着,站在门口的少女低头,微微地出着神。
她通过走廊下的一滩积水看到自己的脸。
白白嫩嫩的,一双桃花眼眸隐隐含了勾人的意味,巴掌大小的瓜子脸,模样是一顶一的艳丽。
少女还有些回不来神。
她已经回来三日了……却还是觉得身在梦里。
这样离奇的事情。
她分明死了,却又活生生地站在这里。
她还是花戚,还是那个被卖进白府的小丫鬟。
那杯毒酒可真是太苦了……一下肚她就感觉五脏六腑都绞痛起来,痛得吐血。
然后她就失去了知觉,再一睁眼,就听到了一声唤:“花戚!”
她看到了自己在朱雀堂当差时最好的小姐妹,对方正不满地看着自己:“你这几日怎么一直睡个没够?害得我要做双人份的活计!”
她还以为是到了阴曹地府,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好一会儿才慢慢清醒过来,在对方的抱怨里发觉,自己回到了才进府的第二年春。
真是命运弄人。
“来人!”
正屋里忽然传出来一声呼唤,少女从回忆里抽离,看了一眼周围,今日此时轮到她一人值守。
其他的丫鬟都去当别的差事去了。
她转过身,掀起门帘,往屋子里走进去。
碧玉珠帘后头,摆着一张湘竹宽榻,榻上躺着一位两鬓如霜的老夫人,旁边有个穿着粉衣的丫鬟正扶起她。
花戚没敢贸然上前,在珠帘前欠身:
“冬茗姐姐……有何吩咐?”
冬茗见是她进来,皱眉:“怎么是你?”
“今日是我值守。”
冬茗倒真忘了,要知道是她,就不会叫人了。
但人已经来了,也不好再叫别人。
她吩咐道:“去茶水间沏一杯茉莉清茶来。”
不是什么难事。花戚应声:“是。”转身去了茶水间里。
茶水间里只有一个丫鬟,正靠在窗边打盹儿。她听到响动,抬眼看到了花戚:
“是老夫人要茶水?”
花戚拿炉子架上一壶茶烧,点头。
那丫鬟就坐了起来:“我来吧?”
她知道这个丫鬟花戚,虽然只是二等,轻易也和她们一样不能近老夫人的身,却仗着一副好相貌,经常不正眼看人。
很是端着架子。
本来以为烧茶这样的脏活花戚乐得不干,谁知道对方却看她一眼,拒绝了:
“你不是困着呢么?我来就是。”
本来也是她当值,做这些是分内之事。
那丫鬟就看着她呆了一呆,又看了看天上挂着的大太阳,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平时娇气得不得了的花戚,竟然也知道体谅人了?
花戚烧好了热水,下茶叶煮,不多时,又利落地倒出来过滤几次。
一番动作行云流水,做得又快又好,仿佛熟手一般。
可是花戚因嫌茶水间烧柴脏,一个月几乎只踏足三四回。
她是从哪里学来的这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