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儒雅斯文的读书人,可做不来打打杀杀的帮派打手。
再说汉水派他也是知道的,襄阳首富钱独关名下的帮派嘛。
那钱独关外号“双刀”,既是做丝绸生意的大富豪,又是武功不弱的武林人士,还颇有治才,最关键的是,他还是魔门阴癸派的外围人员。
倘若倪昆要投靠阴癸派,拿葵花宝典做投献之礼,找钱独关准没错。
钱独关虽然是魔门中人,但他还有生意人、大帮派龙头老大的身份属性,行事自然不会像阴癸派核心弟子那般随心所欲、残忍偏狭。
此人口碑也还算不错,在襄阳城中颇得人心,拿葵花宝典跟他做交易的话,说不定还能有几分保障。
不过钱独关那样的“大人物”,以倪昆现在的情况,想见他一面都不可能,更别提登堂入室做交易了。
先混成汉水派弟子,倒有机会接近钱独关,可问题是人家不会要他呀!
倪昆站在一旁,混在那些穷苦男女中间,围观那汉水派管事考核那十几条排队的汉子。
考核的方式倒也简单,就是跟那管事带来的几个汉水派弟子过招,是不是真有功夫在身,动动手自然就知道了。
当下排在最前的一条大汉,找那汉水派管事讨来一根木棒,手执木棒,和一个汉水派弟子对打起来。
“功夫还行,瞧你这刀法,是军中杀法吧?逃兵么?别害怕,咱们汉水派可没那么多忌讳,最是欢迎军中好汉了……你通过了!下一个!”
“唔,功夫糙了点,不过力气还行,做商队护卫勉强可以了。下一个!……嘿,你小子什么都不会,居然也敢过来?想蒙混过关,当大爷我是瞎的?”
“大爷行行好,小的力气很大,也不怕吃苦……”
“少废话,我汉水派不养庄稼汉……”
一番考核,打发了几个心存侥幸,试图混进去的庄稼汉,挑出了十来个有些功夫的精壮汉子,那汉水派管事又一敲铜锣,大声道:
“我汉水派还需招几个账房文书。有能读会写,懂得算数的吗?只要能读写算数,来多少招多少。待遇优厚,包吃包住,每季两套新衣裳,月钱还在普通帮众之上!”
这年头,文化知识都掌握在世家门阀、高门大户手中。
普通百姓,十个人里面倒有九个是文盲,剩下一个,也多半只是斗大的字勉强能认一箩筐,远远称不上“能读会写”。
因此既能读写,还懂得算数的,都算是人才,待遇优厚也就理所当然了。
一听此言,倪昆顿时眼睛一亮,连忙走出人群,举手道:
“我,我能读书写字,也懂算数!”
那汉水派管事本没指望能在这些流民当中,撞见能读会写的“人才”,本也只是随意喊一声,撞撞运气。
见居然有人出来应征,顿时有些意外,抬眼一扫,见倪昆虽然衣着朴素陈旧,但模样俊秀,皮肤白皙,举起的右手五指修长,细皮嫩肉,一看就不是苦出身,当下笑道:
“您这样的大户公子,也瞧得上我们汉水派?”
倪昆黯然摇头:
“什么大户公子?不过是被悍匪破家灭门,仅以身免的落难之人罢了。”
自大业七年,“知世郎”王簿作“无向辽东浪死歌”,于长白山首举义旗以来,大隋天下渐生乱象,五年以来各种叛乱此起彼伏。
大业九年更有杨玄感之乱,虽然此乱很快就被平定,但已极大动摇了大隋的统治。
时至今日,天下已是义军蜂起,流寇遍地。
不知多少大户被乱军抄灭了满门。有富家公子流落乡野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因此那汉水派管事也未怀疑倪昆这番说法,笑着点点头:
“既是大户出身,想来确是能识字会算数的。过来吧。”
之后又问倪昆姓名、藉贯,倪昆只说是竟陵人,被悍匪破家后,为避乱军随流民流落至此。那管事又拿出一卷史记,随意翻出一段让倪昆朗诵。倪昆抑扬顿挫地读了,那管事又出了几个基本的加减乘除考校,一一通过后,那管事满意地拈了拈胡须,示意他通过考核。
就这样,倪昆刚到襄阳的第一天,就成功加入汉水派,成为了一名光荣的预备役账房文书。
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前途,可至少生存问题暂时得到了解决,晚上不必饿着肚子露宿街头了。
并且认真说起来,他如今也算是有组织的人了——
魔门阴癸派外围成员“双刀”钱独关麾下汉水派预备役账房文书,就问你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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