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夜，东京下起了大雨。

天空中不时划过一道闪电，伴随而来的是轰鸣的雷声。

东京都，世田谷区的一处废弃工厂内，一场鏖战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战斗也渐渐落入了尾声。

“赫……赫……”

李泰安呈大字型倒在地，眼睛瞪得很大，嘴角溢出血沫子，喉咙里发出斯哈斯哈的抽吸声。

他的胸膛向内陷着，同时右手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扭着。

他吃力地看着站立在他面前，正朝他缓缓走来的持刀男人。

江琦骏此刻浑身浴血，脸的廉价面具早就被人打碎，只留下了半截挂在脸，身插着几柄三棱刺刀，胸口有几个尖锐的利刺伤口，已经血肉模糊一片了。

要是正常的人，此刻早就已经倒下了，可他身体摇晃，也依旧站立着。

“赫……赫……”李泰安吃力地看着江琦骏露出的半张脸，突然笑了一下，“这世，真有这样的人。”

“竟然……还是这般年轻。”

江琦骏沉默不言，一直看着李泰安满是不甘的眼神缓缓闭，直到这时他才转过身，挥刀血振，看向周围。

“下一个，是谁？”

他的声音沙哑无比。

可无人应答，当李泰安倒下之后，有几个人跑了，他无力去追，而剩下的都已经在地了。

江琦骏确定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之后，身体之中原本支撑着他的那股劲顿时没了。

他将刀插在地，扶着刀脊半跪在了地，咳出了几口血沫。

“看不成熊猫了啊……”

意识一点点地抽离他的身体，而在最后的一刻，他有些遗憾地在轻声呢喃着这一句话。

……

冷冻室内，幽暗封闭。

这间工厂的供电系统早就停了，而冷冻室又没有窗户，一点光亮都透不进来。

辉夜正蹲坐在门后，两只手死死地捂着耳朵，身体在不自觉地颤抖着。

她害怕听到外面的声音，因为她会控制不住去想江琦在面对什么。

时间一点点地在流逝，而辉夜内心的那根弦在一点点地紧绷着，已经濒临了奔溃的边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的铁门被人推开了，光亮从外面透了进来。

辉夜猛地转过身，却发现开门的人并不是江琦骏，也不是敌人，而是穿着便服的司野佑。

“安全了，出来吧。”

辉夜站起身，面露焦急地想要问话，可司野佑却侧过了身，咬着牙像是在竭力忍耐着什么：“现在，别和我说话。”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司野佑脸如死灰一般的神情，内疚、自责、愤恨、怨恨、无助……种种复杂的情绪掺揉在一起。

他的双手在紧紧地攥拳，不住地颤抖着，通红的眼眶里有泪光闪动。

那是仿佛失去了孩子的父亲一般的绝望神情……

辉夜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江琦，江琦呢？”

她用力抓住司野佑的领口，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反复呢喃着江琦骏的名字。

司野佑没有回答她，铁青着脸色沉默着。

辉夜似乎明白了什么，脸的血色一点点退去，缓缓松开了他，身子向后退了两步。

她突然转过身，顾不得脚的伤势，快步冲出了冷冻室。

司野佑没有去阻止她，而是在辉夜离开之后，一个人在冷冻室内缓缓蹲下了身子，两只手用力地抓着头发，发出痛苦的低吼声。

……

当辉夜离开冷冻室之后，她看到了江琦骏。

他就那样持刀半跪在地，脸戴着破损的面具，身的衣物早已被鲜血浸湿，背部插着数柄三棱刺刀。

周围到处都是倒在地的敌人，地板被鲜血染红，甚至有几处血洼。

不少警察就在边，可一时间竟然没人敢去动那持刀半跪在地的江琦骏，哪怕他已经变得冰冷，可却有一种让人不敢靠近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