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老太太和大太太等人从山上回来,谈论起街上的传言,说是大伙都瞧见有菩萨显灵救活了死人。辛慈心知肚明,笑而不语。
她不敢再偷溜出门,只老老实实在房间里做活计。嫁妆是不用她样样亲自动手做,可像肚兜、手帕、香包这样贴身之物还是得自己动手。
大太太正在为嫁妆的事情发愁,照理说,辛慈不是冷府第一个出嫁的姑娘,凡事有大姑娘在前面比着。可她到底要嫁到礼亲王府,收了那么多聘礼,嫁妆若是太寒酸岂不是让人笑话?若是嫁妆太多,后面还有未出嫁的两位姑娘瞧着。
她跟冷老爷商量一番,又去向老太太请示。
六姑娘去向老太太请安,见大太太不是往常老时辰来的,料定是有事便去了后院辛慈房间。
自从上次她被罚去跪祖宗牌位晕倒,病了一场,姐妹二人还是第一次这样私下里见面。
“大太太和老太太正在商议事情,我恍惚听见一嘴,听见‘嫁妆’两个字。四姐姐,你就不好奇?”
又来?这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主啊。
辛慈听见这话放下手中的活计,似笑非笑地盯着她问道:“躲在屏风后面偷听?六妹妹,你确定,嗯?”
妍霜闻言轻咬着嘴唇,连连摆手,“四姐姐,你别误会,我不是撺掇你去做出格的事情。经过上次......四姐姐,我也没怪你的意思...”
她在祖宗牌位前面罚跪,想了一天一夜,想到脑袋抽筋也没想明白,冷辛慈怎么突然就不一样?现在的冷辛慈让她摸不清路数,心中隐隐有些惧怕。就像现在,对上冷辛慈的眼神,她有种被完全看透的感觉。自己那点小心思,在对方眼中就好像小丑的把戏,显得那么愚蠢可笑。
“你为什么不怪我?”辛慈笑着说,“我把你推了出去,过后还威胁五妹妹帮我串供做证人。”
额,妍霜闻听愣住,越发看不懂面前的人。她把隔在两个人之间最后那层遮羞布扯掉,往后还怎么相处?
“冷妍霜,你知道若芷为什么肯帮我串供吗?”
不是刚说过是被她威胁的吗?妍霜一撇嘴。
“若芷简单鲁莽,但是她聪明,爱憎分明。她跟我说过,原本最看不上我的张狂跋扈。可自从看见你把我推到霍锦白怀里,她就开始重新审视你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妹妹。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想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并不可耻。但是,你不能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把其他人踩在脚底下。你我有姐妹缘分,我才提点你一下。就你这种连小聪明都算不上,换成外人在我面前嘚瑟,分分钟捏死!”
看着她笑呵呵说出阴测测的话,妍霜感觉毛骨悚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六妹妹,安分守己的好好生活,日后若是遇见过不去的沟坎我不会袖手旁观。毕竟...曾经是姐妹。”
妍霜哪里明白这“曾经”二字的意思,她再觉得辛慈不对劲,也不敢想借尸还魂,而且还是个未来魂。
从辛慈房间出来,她满脸忿恨。打小她就知道,大姐姐和五姐姐都是太太生的,她这个庶女就是低她们一等。投胎在姨娘肚子里她没啥好抱怨,只是同样是庶出的辛慈凭什么处处高她一头?
老太太养在膝下,大太太高看一眼,就连二哥哥对她也比对自己要纵容。眼下连老天爷都站在她那边,明明是一盘死棋却被她盘活。凭什么警告她“安分守己”,凭什么用高高在上施舍的语气跟她说话?还不是因为现如今她有礼亲王府做靠山!
哼!她自以为嫁进礼亲王府就万事大吉,飞上枝头成凤凰?笑话!世人谁不知道赫元浠是个大傻子,王爷能把世子之位传给他?二公子赫元朗也是嫡出,风度翩翩才华横溢,即便是当今皇上也曾称赞过。等王爷百年,二公子继承王位,她那个傻子夫君只能仰仗人家鼻息活着。她一个小官吏的庶女,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等着被人生吞活剥了吧!
等着瞧!她肯定要为自己找个好婆家。到时候冷辛慈落魄央求到她头上,她方能出了今日这口恶气!
大太太正在福禄居跟老太太商量嫁妆的事情,突然有小丫头进来回话,说是婉柔打发人来送消息。
大太太心中一直惦记婉柔,听了这话心下一惊,忙让来人进来回话。
“香秀,怎么是你回来了?可是大姑娘又被婆母刁难了?”大太太见来人是香秀,心中越发忐忑不安。
香秀闻听赶忙道喜:“老太太,太太,我们奶奶怀上了!她怕别人嘴笨说不明白,特意让奴婢跑这一趟。昨晚上,奶奶闻到鱼味就开始恶心。今个儿一大早请了大夫入府,一把脉,大夫说是喜脉。”
“怀上了?!”大太太闻听仿佛做梦,攥着香秀的手让她再说一遍,听罢鼻头一酸,眼泪好悬没掉下来。
“阿弥陀佛,神佛保佑。”她双手合十念叨着,“哦,不对,应该要感谢四姑娘。她果然厉害,这两服药下去婉柔竟真怀上了。老太太,四姑娘是咱们家的福星啊。
这虽说前有婉柔,后面还有若芷和妍霜,可辛慈嫁得是礼亲王府!嫁妆自然要丰厚些。婉柔断然不会因为这个跟家里生分,剩下若芷和妍霜,我也把话说明白。她们若是嫁到寻常人家,自然有她们大姐姐的例子;若是也能嫁入高门,嫁妆自然也翻倍!
老太太,您看如何?”
“你是嫡母,嫁妆的事你说了算。”老太太也是喜出望外。
大太太点头答应下,心里打定主意要好好置办嫁妆。虽说不能跟礼亲王府的档次相提并论,最起码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拿出自家的诚意。
“你们奶奶现在怎么样?害喜厉害不厉害?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大太太一连串的询问香秀。
香秀一一笑着回答。
老太太吩咐陈嬷嬷把自个屋里的人参和金丝燕都拿出来,让香秀带回去给婉柔补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