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折腾胡闹,不知不觉中,夜色已至。凤凝醉要处理木落阁的事情,没有和他们一起。
今日的马车行得格外稳,木辞坐了没多久,困意便上来了,打了个哈欠,脸对着车厢壁躺了下来。这次回宫不宜太过惹眼,马车选得简朴,整个车厢内只置了一方矮桌和几张毛毯。
木辞又是个一困就想倒的,今日实在累得很,没听清陌子旭说了句什么,便和衣躺下了。
再次醒来时,身上便多了张毯子。木辞盯着看了一会儿,支起身子,半途中,额头撞上了桌角,当即“诶”了一声,又躺了回去,身上的伤口被扯得隐隐作痛。
木辞没忍住闷哼了一声,下一刻,一只冰凉的手覆上了额头。细腻的手背贴着木辞的额头,只停了片刻,便欲留不留地收了回去。
木辞怔了一会儿,缓过劲来,再次支起了身子,偏头一看,桌上的茶壶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盖子似乎歪了一些,杯子倒在一旁,拖着水渍滚了几圈,被陌子旭用手按住。
“我睡了多久?”
陌子旭慢条斯理地擦着桌子,“大约一刻钟。”
“嗯,那还挺久。”
木辞摸了摸身上毯子,看陌子旭擦完桌子,将手肘搁了上去,“皇上,有件事想和你说。”
陌子旭没立即答话,兀自从那袋子药里摸出一个瓶子,思虑片刻,又看了一眼木辞,捏着盖子的两根手指慢慢放下,将瓶子递给她。
“抹在额头上。”
木辞又是一怔,接过瓶子揉了揉额头,没觉得有多痛,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陌子旭看着她做完这些,才道:“什么事?”
木辞手指点着桌子,道:“在这之前,我先问一个问题,我身边的那些暗卫,是你安排的?”
这件事情木辞本是不想说的,为了自保,她假装不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先前在皇宫的时候,她知道以自己来路不明的身份,的确是没啥信任度可言,所以陌子旭才会把自己放在身边,一来可能是方便派人盯着,二来可能是怕自己跑路。
而现在出于某些私心,木辞想把这个问题摊到明面儿上来说,大概意思就是:你不用担心我会反水,我只有你一个老板,你可以相信我。
如果解决这个问题后,那木辞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就是“需不需要知道太多”的问题了。至于什么努力工作保平安富贵,风险太大了,要想把自己的命攥在自己手里,不仅得抱好大腿,还得知其利害关系,主动抢占先机。
“之前给你吃的毒药,是假的。”
“啊?”
木辞完全没料到陌子旭会来这么一句,说是答非所问,又像是将她的想法摸的一清二楚,倒教她没由来地心虚一阵。这样说来,这命当真是攥在自己手里了。
“那...那可真是太好了。”
陌子旭垂着眸子,淡道:“所以,你要做何事与何人来往,我不会干涉,也干涉不了。至于那些暗卫,就当是护你安全。”
这语气听得木辞心里咯噔一声,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想了一会儿,又觉得陌子旭是生气了,可为什么要生气呢?不是猜到了她的想法吗?
纠结片刻,她道:“你怎么这样说话,我就是想问你些事,你之前说让我不需要知道太多,我是觉得我既然是你这边的人,肯定得清楚你们的计划和目的,按照你们的节奏来,知道谁是敌人谁是朋友,遇到事情能随机应变,不然也不会像今天一样,莫名其妙被人追着砍。”
木辞晃了晃脑袋,手指用力地扣着桌子,继续道:“今天和白穆蘅出去是我不对,不该瞒着你,可我也只是想赚点外快早点还钱嘛。谁让皇上你老是扣我俸禄,还不发奖金,现在语气又这么骇人,我也很郁闷的好不好。”
陌子旭怔了怔,眸色淡了一些,似有些无奈道:“我何时扣你俸禄?”
木辞见他没生气,也不扣桌子了,双手撑着下巴看他,突然笑了。
“你不老是用扣俸禄来威胁我?”
“那是...”
陌子旭张了张嘴,头一次想解释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木辞笑得更开心了,追问道:“是什么?”
陌子旭立即不说话了,捻起茶壶盖子,丢了几片茶叶进去,那叶子在咕噜噜的沸水打了个旋,飘入壶底。木辞笑了一会儿,也不逗他了,说起了正事。
“皇上,张圣濡到底是什么人啊?”
陌子旭默然片刻,道:“皇叔收的义子,他,这人有些偏执,你莫理会便是了。”
陌子旭的表情似乎有些无奈,明显是不想多谈。木辞也不多问,既然陌子旭都这么说了,想来张圣濡也不是什么特别危险的人物,至少目前应该不会生出什么变故。只是木辞有些想不通,这王爷的儿子当得好好的,为什么非要跑到宫里来冒充太监呢?总不可能是吃饱了撑的吧?
陌子旭却敛了眸子,淡道:“放心,他掀不起什么风浪,即便掀了,也只会合了我的意,就算他本意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