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子旭唇角微动,似乎有些愉悦,从袖子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推到她面前,“这个月的解药。”
木辞打开盒子,不出所料,依旧是一坨异状辣眼睛物体,简直没眼看,默默合上,“太医院的人品味都这么奇特吗?”
陌子旭面无表情地理了理袖子,不在意地道:“父皇的品味也还行。”
头一次,说“父皇”这个词没带奶味儿。
木辞尴尬地摸了摸脸,将盒子收进袋子,只字不提品味的事,端起碗扒了两下,“吃饭吃饭,这米饭真香。”
这话说完,那边的风靳艰难地抬起脑袋,一句“你碗里没饭...”还没说出口,就被摁住头打了回去。
木辞长叹一声,余光瞄他一眼,心道:叫你多话,这下遭报应了吧!撤回目光,又忍不住长叹,诶,真是太惨了!
傛北城,某处院落。
石方小桌,绿荫洒洒,半开的书卷被搁在桌上。清风乍来,书页起落间,一只苍白细长的手伸过,食指轻轻点在了一个“稷”字上,与此同时,清秀俊逸的脸上泛出一抹浅笑。
男子一手撑脸,一手点着书页,漆黑的长发披散着,被风吹得略显凌乱。青色的外衫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慢慢滑下肩去,露出雪白的中衣。
“阿漓。”
熟悉的声音响起,男子立即拉起衣服,仰头朝声源看去,脸上似悲似喜,轻轻喊道:“稷哥哥。”
楚攸之信步走来,捻起桌上的发带,又绾起他的头发,语气带着一丝嗔怪,“怎么又不束发?”
被唤作“阿漓”的男子端正了坐姿,轻轻笑着,眸中无虑无忧,好似天生便如此纯善,“哥哥不在,我便懒得束了。”
闻言,楚攸之脸上的倦色消了许多,束完发,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在旁边坐下。
“哥哥一路奔波,可是累了?”
楚攸之揉了揉眉心,接过他递来的茶杯,抿了一口,道:“还行,不是很累。”
阿漓“哎”了一声,状作失望道:“哥哥怎么是这个回答,本来我还想说哥哥这么累都是自个儿找的,把我扔到这偏隅之地,当真是狠心了。”
“楚漓...”
楚攸之摸了摸他的脑袋,语气难得轻软下来,“我这也是为你好,你的身份特殊,有些事情不得不避,你若是嫌奔波劳累,那下次便不要偷偷出门了,好吗?”
以楚攸之的性子,能说出这种话,已经是莫大的让步了。是以,楚漓乖乖点了头,“嗯,我知道了。”
恰时,暗卫现了身,手中呈信,显然是皇城那边的事,楚攸之看了一眼楚漓,后者立即起身,朝屋内走去,挥了挥手,“哥哥先忙,天凉了,我回屋换件衣服。”
待到楚漓的身影无了,楚攸之才拆开信封,粗略地看了一遍,收入袖中,眉目又恢复了以往的阴鸷:“告诉泠七,陆啸接下来若是有任何动作,暗中助他一把,切记莫要打草惊蛇。”
这头皇城,京安街。
连续几日的乌云密雨,也挡不住街上人潮似海,叫卖声夹杂着锅碗瓢盆的撞击声不绝于耳,烟火气息在繁华的街道铺开,莫名给人心上添了份安定。
但,即便是身处如此繁华和乐安定安心的环境,木辞还是忍不住愤起杀人。这当然是因为她没钱,要不是没钱,她也不会答应白穆蘅陪他来买话本。要不是答应来买话本,她也不会半边身子淋得跟狗一样。
虽然她知道白穆蘅把伞往她这边倾是好意,但至少得先把整个人给罩进去吧,就算男女有别不能靠太近,但也不至于隔出一条银河吧!这样两头都遮不住,还要这伞有何用?
雨滴顺着倾斜的伞面“嗒嗒嗒”落在木辞肩头,一下比一下狠,木辞深吸一口气,终于忍不下去了,对着离自己起码有四拳远的白穆蘅道:“都督,你出门都不带伞的吗?”
白穆蘅转了转伞把,雨水甩木辞直眯眼,但他却好似什么都没看见,虽然他左眼的确什么都看不见。
“怎么,我不带伞淋着你了?”
木辞抹了把脸,无语至极,“你说呢?不是我说你啊都督,你出门就算不带伞,也好歹带个贴身伺候的侍卫吧,至少侍卫会记得带伞的是吧!”
白穆蘅“哦”了一声,转过头若有所思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想当我的贴身伺侍卫?”
说着,认真地打量了起木辞,又认真地摇了摇头,笑道:“可是你看起来太弱了,并不能胜任这个职位,还是去寻别家吧。”
木辞:“......”,这特么到底是我表达能力有问题还是你理解能力有问题?
没等她答话,白穆蘅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语调慢的令人发指,“不过曹清赋府上好像还缺个侍卫,你要是真这么想当侍卫,我倒是可以帮你问问。”
木辞:“......”,我特么谢谢你啊!
话题几经波折,一路无语凝噎,鸡同鸭讲,两人总算是来到了云和月。
同现代的书店差不多,云和月是个卖各色读物的铺子,但店面装潢却极尽奢华。尤其那镶了金的招牌高高挂起,简直要闪瞎人眼,还未入店,浓浓的土豪气息便扑面而来,完全没有想象中的书香四溢。
“我去,暴发户啊!都督,你确定你没走错地方?”
白穆蘅收了伞,十分干脆利落地扔给木辞,然后慢吞吞地甩了袖子上的水渍,语气三分慵懒,“确定,我右眼还没瞎。”
木辞悻悻,她可太不喜欢戳人家痛处,除非忍不住,“你特么甩我一脸水的时候可不就是跟瞎了一样?”
白穆蘅颇有意味地挑起一边眉,还未来得及说话,云和月的掌柜就敲锣打鼓地奔了过来。没错,他真的是敲着锣打着鼓过来的,左肩背锣,右肩背鼓,左右两边跟着两小厮。
“都督啊,您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