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是见惯了,看多了也就麻木了。
这世道就是这样,逼着人心死,逼着人心狠,逼着一个个好端端的人活的像个畜生。
也许是因为愧疚,又许是想着终归是自己的亲生的。
眼见着在自己怀里已经凉透了的小女儿,顾大年没舍得将她随便扔到一边的路上任由街上饿疯了的灾民将取抬走煮了吃。
反倒鬼使神差的抱着闺女上了临平山。
顾大年本是想随便找个地儿将顾七埋了也算是个解脱。
不想一路走下来不过才一个时辰,怀里那具早已经凉透的了小小身体又突然暖和了起来。
顾大年原本还没在意,只道是日头太热,自己又抱着太紧才会这般。
怎么也想不到他怀里明明没了气的小女儿竟然真的活了过来。
顾大年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顾七睁开眼睛的那瞬间。
那双眸子冰冷的好似恶鬼回来索命一般。
......
顾大年不愿再细想,低低的叹了口气,转身去一旁寻了草绳将劈好的柴火捆做一捆,道:
“闺女,要不你先歇着。等下再到山里头去转转看,给自己寻些野菜叶子垫肚子。”
说着顾大年又想到了刚刚自个儿抢食的模样,不由的老脸一红:
“这...这柴的事情,等下爹会去镇上找你青山叔说说,能卖出去一捆是一捆。”
“罢了,还是我去吧。”顾七抬眼苦笑一声。
若是真由着这个便宜老爹去,只怕一文钱拿不到不说,还能给你带一身伤回来。
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也不知道这老头是不是属老鼠的,命中带衰、五行缺揍。一路走下来,不管关不关他的事,总能莫名其妙的被人拉去胖揍一顿。
也是他命大,每次都被打的去了半条命,却任是好好的活到现在也没归西。
顾七伸手去抚摸自己因饥饿而凹陷了进去的小腹,随后扶着树干勉强起身去将顾大年捆绑好的柴火背到身上。
顾大年见状识趣的上前帮忙,将剩下的两捆柴一并叠到顾七的身上。
原身不过才十二,小小的身子枯瘦矮小的好似一叶芦苇,根本不需要多大的力气就能轻易的折断。
也就是这样一叶芦苇,却足足背起了三捆人高的干柴,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山下走去。
镇上穿着正经衣裳的人越来越少,只有沿路的难民三五成群的结伴倚坐在街道两边的铺子门口。
或是指望着身后的铺子能突然从里头将开门,又或是虎视眈眈的盯着街上来往的路人,就指着遇见个落单的能抢些银钱吃食。
已经没力气将身上的干柴卸下,顾七就只能一股脑儿的连人带柴瘫坐在路边。
头顶刺目的阳光照的人眼晕,意识有些晕晕乎乎,顾七几次都觉得自己要昏睡到过去。
强忍着困意,顾七握着手中被削的锋利的树枝,咬了咬牙,狠狠的扎向自己的大腿。
一股转心的痛直冲脑门,让顾七的意识瞬间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