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安在前面走着，孟昶跟在身后。他看了看旁边的不知名大河，又看了看前面是不是咳嗽几声的李自安，心中知道樊举的搬山诀并不是完全没有效果。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孟昶问道。

李自安回头看了他一眼，脚步不停地说道：“这条河是渭水河，苍云镇就处在这条河的下游。”

孟昶默默估算着，此处已经远离苍云镇五十多里了。眼看天色渐暗，李自安却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

他又问道：“我们到此处是为何？”

李自安头也不回，只是伸出了两根手指，说道：“两个目的。其一，渭水河流经苍云镇，前些日的那怪病有可能是经由此河而来，溯源而行，看能否找到病源。其二，远离云苍山，此处距云苍山百里之遥，那山神到不了此处。”

孟昶语气讥讽地问道：“找到病源又能如何？莫非你还想找到治疗之法不成？”

李自安笑道：“我当然没那么好心。找到病源收集起来，下次办事还能用的上。否则还要像这次一样等待时机，我可没那么好的耐心。”

“以你的手段，难道还不能制造病症吗？”孟昶问道。

“当然没问题。”李自安解释道：“只不过利用法术制造的病痛，毕竟还是有迹可循，碰到修行之人很快就会暴露。更何况如此奇怪的病源，若能收集到手，没准儿也能作为秘术之用。”

“你为何要回答我？”孟昶问道。

“你问了不是吗？”李自安笑道。

“你应该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意思。”

“开个玩笑嘛，为了让你更加配合而已。千万不要给我惹麻烦。”

孟昶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天色终于完全黑了下来，岸边有一处废弃的棚屋，应该是此处渔民或是摆渡之人所搭建的住处。

二人来到屋中，遍地都是蛛网灰尘，看来已经许久没人来过了。

李自安招呼孟昶随便找个干净地方坐下，伸手将暗红色符篆贴在他额头，说道：“我要休息了。这个符篆虽然会隔离你灵魂与身体的联系，却不会影响你睡觉。早点休息，明早还要赶路。”

说罢，整理一下屋中的床铺，盘坐了上去，闭眼入定。

孟昶如何睡得着，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只得精神沉寂，观察自身的神魂。

却见一张暗红符篆的虚影仿佛镶嵌在自己灵魂上一般，一根根暗红色丝线从符篆上延展开来，布满整个灵魂之上，仿佛血管一般密密麻麻。

“看起来这便是约束我灵魂的符篆之力了。”孟昶心中暗忖，却对眼前状况无可奈何。

蓦然间，他好似闻到一股清香。一股桃红色烟雾在其灵魂之中出现，包裹住暗红色丝线，缓缓吞噬起来。

孟昶心中一惊，直接从入定中醒来，偷偷看了看床上的李自安一眼，见他似乎毫无所觉，便心下一狠，又入定而去。

熟悉的景象又出现在眼前，桃红色烟雾也随之而来，包裹住暗红色丝线。

孟昶细心感受着，符篆对灵魂的约束力量似乎正在慢慢减弱。而且与上次对抗燃魂香毒一般，吞噬而来的力量被那桃红色烟雾反馈给了自己的灵魂。

“如此看来，我似乎脱困有望。只不过这具所谓的天香骨，究竟是什么？作用于灵魂的香毒能解，作用于灵魂的符篆也能吞噬吸收。樊师兄与我说的天香骨的传闻，似乎并没有类似的功能啊。”

思索半天却也毫无所得，只得顺其自然。如今脱困有望，心情放松之下竟然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孟昶被李自安唤醒。额头符篆也被揭去。他站起身来，活动一番，却听得李自安疑惑地说道：“仅过了一夜，符篆之力居然消耗了这么多？”

孟昶不动声色，他的骷髅之躯，脸上也没有表情。

李自安苦思无果，却也只是把符篆揣入怀中，走到前面带起路来。

二人还是沿着河岸而行，走着走着，孟昶突然发现流淌的河水似乎有些浑浊。并不是掺杂着泥沙的那种浑浊，而像是水中掺杂着墨汁一样。

“河水，是不是有些问题？”孟昶出声提醒道。

李自安点点头，说道：“不错，似乎距离病源不远了。”

二人加快脚步，河水也随着二人的前进越来越浑浊，到最后竟然宛如一条一条的黑色游鱼在其中游动一般。

李自安说道：“渭水河不算小河，居然没有河神吗？否则怎么会让阴煞之力如此肆虐。”

“阴煞之力是什么？”孟昶问道。

李自安回头看他一眼，似乎是对他最近的配合很满意，解释道：“修行之人坐化之后，其法力一般会逐渐消散于天地之间。可有一些人，受到心魔或是修罗影响，其法力就会小概率转化为阴煞之力。”

“心魔和修罗是什么？阴煞之力又有什么作用？”孟昶又问道。

“修士修行期间，其所经历之事可能沾染因果，因果若未得善果，则会化成心魔，在修士突破之时出现。修罗则是地府的一种生物，其内心阴暗，狡诈多疑，修行神法与鬼法之人，修行中可能会与其产生交流。”李自安解释道。

孟昶似懂非懂，却也不再提问。二人继续向前，不多时，便找到了阴煞之力的发源地。

一只巨大的鲤鱼尸体躺在岸边，身躯已经腐烂不堪，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味。丝丝漆黑如墨的阴煞之力从尸体中渗出，一点点掺进河水中，随着河水流动，被带到下游。

“原来渭水河有河神啊。”李自安说道。

孟昶看着比一艘小船还大的鲤鱼尸体，问道：“你是说，这条死去的鲤鱼就是河神？”

李自安点点头，说道：“没错，看来是修行中，被修罗言语影响，乱了神志。现出原形之后，上岸干涸而死。”

“虽说是鲤鱼，可即使是河神也会干涸而死嘛？”孟昶问道。

“平时自然不会，但若是被影响了神志，体内法力不听使唤，便会受到原身特性的影响。”李自安解释道：“即便是修行有成的人，若是走火入魔，也有可能淹死。”

“不过你我倒不必担心此事，你身为骷髅，我则是鬼魂，却不怕溺水。”李自安笑道：“今日你我便在此处找地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