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言没有回答,只是说道:“巾帼先生请进吧,父亲在后院等着您呢。”
孟昶跟着铁言走进大门,说道:“铁言先生,在下孟昶,并非巾帼先生。在下与铁老先生有关联之处也只有巾帼二字,所以才以此自称。”
铁言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不知孟先生何时与家父相识?父亲他从没和我说过有您这样的朋友呢。”
孟昶也是一笑,说道:“我与老先生,也只是我见过他,他见过我的关系而已。说来这还是第一次真正见面。”
铁言心中疑惑,却也没再说什么。转眼间来到后院,铁言轻叩门扉,说道:“父亲,孟先生到了。”
“孟先生?”带着疑惑,一个须发皆白,面色红润的老人打开房门,中气十足地说道:“哪来的孟先生?”
孟昶眼眶中幽蓝色光芒一阵跳动,暗道:“这老人,好强的血气,怎么看也不像下不来床的样子啊。”
正寻思着,铁林也看到了人群中带着面具,披着长袍的孟昶,微微愣神,随后嘿嘿一笑,说道:“你们都下去吧,任何人不得靠近后院,老夫要与孟先生详谈。”
说罢,也没等众人回应,便拉着孟昶进了屋中,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留得门外众人一阵面面相觑,心中都在寻思:“这人是谁?父亲怎么也不介绍介绍。”
以为头插玉簪,衣着华贵的老妇人拽了拽铁言,问道:“大哥,那人是谁啊,怎么得父亲如此看重?”
铁言说道:“我也不知道啊,父亲没和我说。问这位孟先生,说的话也是云山雾罩,让人疑惑。”
铁林拉着孟昶来到屋中坐下,添了副茶,第一句话便是揶揄道:“老夫将英雄下葬之时,您可是个女儿身。如今听您嗓音,却是不像啊。”
孟昶没说话,只是摘下面具,漏出恐怖的森森白骨。
“嚯!”铁林夸张地说道:“您这骨头也是倍儿干净!”说着还比划了个大拇指。
孟昶失笑道:“铁老先生的性格和以前似乎有些不同啊。”
铁林喝了一口茶,笑道:“人老了,性情就洒脱了嘛!再者说了,祭拜可是一件严肃的事情,如何敢嬉皮笑脸的?当年和老夫一起将您下葬的伙计,还说要给你们挖个乱葬岗,老夫一鞭子就抽了过去!”
孟昶笑道:“您那些伙计可都还健在?”
铁林笑道:“活着呢!一个个身体倍儿棒的。”
孟昶问道:“说到身体,您那重孙子铁心,当初在我坟前说的可不是这样啊。您这龙精虎猛的,可不是下不来床的模样。”
铁林一拍大腿,说道:“前些日子不是好多人都染了怪病嘛,然后来了两个道人。老夫一看到这俩货,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人。说是要帮我们治一治这病,又是盖庙,又是点香的。老夫也去了一趟,一回来就浑身不得劲儿!”
“幸亏老夫有办法,否则差点就病了。”铁林继续说道:“这一来就显得这俩玩意儿更不对劲儿了。老夫找那几个老伙计一商量,决定装病看看这俩货到底要搞什么鬼。”
“您那家人和下人可是都知道此事?”孟昶问道。
铁林说道:“不错。不过孟先生您不必担心,这些人跟随老夫多年,不会泄露什么的。反倒是铁心还小,为了防止他说漏嘴,就连他一起骗了。”
说罢想起了好玩的事儿,哈哈大笑道:“哎哟,您别说,这下子可看出这老夫这宝贝重孙子知道心疼人。天天哭的跟什么似的,居然还跑到五十里外找您去了。”
孟昶穿越着十多年来,打过交道的人屈指可数。楚先生给他的感觉更像恩师,山神樊举则是同门情谊,那两个邪修就不必说了,唯有眼前这个老头给他一种很奇怪的亲切感,更像是忘年交一般的感觉。
他又问道:“那怪香我也闻过,给我带了不小的麻烦。老先生是如何抵御的?”
铁林说道:“孟先生您应该是修士吧?老夫虽然不甚了解修炼之事,但托那军中当官的儿子的福,有个宝贝护身,这才没着了那俩货的道。”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枚皎白玉佩,像显摆似的,对孟昶说道:“怎么样?您道熟,帮老夫掌掌眼。”
孟昶汗颜,但还是接过玉佩,仔细端详。
皎白玉佩整体圆形,似是一轮明月一般,上纹一只辟邪兽,一根红线穿过挂绳眼,还打了个漂亮的结。
他能感觉到玉佩里面灵气的充沛,虽然见识不足,但也知道此物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孟昶说道:“我也刚接触修行不久,可鉴赏不来此物。不过即使是我也能看得出,老先生这玉佩确实是个好东西。您儿子现如今在军中官居何职啊?”
“哈哈哈!”铁林大笑道:“老夫那不成器的儿子叫铁勤,如今官拜左旗校尉。是老夫最小的儿子,如今也五十多岁了。现在北方正有战事,正在前线作战呢。”
又说道:“当年老夫和他们讲了您的故事,这小子就嗷嗷叫地要去参军,没想到还让他混出点名堂。”
“能做到校尉一职,修为可比我要高得多了。”孟昶笑道:“老先生既然家中出了大官,为何不盖一座更大的府邸?若是让人看见虞国校尉的住所只有这点规模,岂不让人说‘虞国封赏太低’之类的闲话?。”
“嗨!这小镇子是老夫参与建设起来的。”铁林说道:“这些年大家伙儿的关系都不错,老夫要是把自己用高墙大院围起来,岂不就和邻里街坊的远了吗?再说了,那小子在京城有封赏,这倒不必担心。”
孟昶摇摇头,笑道:“我此番前来,本是为了与老先生了结因果,却没想到老先生已今非昔比,我可什么忙都帮不上咯。”
铁林面色肃然,说道:“孟先生这话就不对了啊!老夫虽然不懂你们说的什么因果,但若是你不来此,如何会与老夫相识?再说,谁和你说的非得帮上了忙才叫了结因果?如今你我二人成了友人,此事不也圆满了吗?”
孟昶恍然,这才明白樊举所说的“需自己亲自前往”是什么意思。天道所谓的因果,并非是你杀我我杀你,或者你帮我我帮你这般简单。天道讲究的是一个圆满,事情圆满,便算了结因果。
反而我杀了你,你亲朋好友又要来杀我,这才是因果缠身,无休无止。
孟昶起身一礼,说道:“多谢老先生指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