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没想到李琂并没有离开幽荳山去逃亡,而是下山找裁缝铺裁了身嫁衣给她换身,然后静待死亡。
“俪啊!你这个傻子。”
李琂看了一眼安隽,转而又回头依依不舍的看着齐俪轻声呢喃。
她这一生都在为他而活,他怎么吝啬到连死都不肯陪着她呢。
“您”面对苏承楹为数不多的亲人,原本果决刚毅的安隽开始犹豫。
“我明白了。”
李琂看见安隽为难的样子便知道他的所思所想,拿起藏在箱笼里的匕首,手起刀落,鲜血淋漓。
安隽身子都僵了,面对屋内的惨剧,他只觉得一步都迈不动了。
李琂没有再看他,只是捂住脖子,强撑着走到了齐俪的床前。
他轰然倒下,用仅有的力气握住了齐俪的柔夷。
鲜血蔓延在彼此的掌心,好似大婚时双方握着的喜结。
“把我们,葬在一起吧。”
“就刻,她刻李琂之妻齐俪。”
在看见安隽点头后,李琂才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安隽呆愣了一会,突然跪在了地上。
他止不住的磕着头,小小的木屋里充斥着他的哭声。
收拾完一切后,安隽眼神灰暗,背着小药箱走回了自家徒弟经营着的小药馆。
“师傅。”小徒弟亲亲热热的迎了上去,鞍前马后的替安隽拿药箱子,倒茶。
安隽止住了他的动作。
“我今天来是嘱咐你几件事的,我这一生的传承,衣钵都给予了你。我不求你悬壶济世,但求你问心无愧。”
“如此,能答应我吗?”
小徒弟虽不明白却还是依言点点头。
“好,这是第一件事。”
“第二件事,如若哪日我死了,就算是暴尸荒野,叫野狗啃食,也不许去收拣,这是我罪有应得!”
“不!”小徒弟的头摇的如拨浪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怎么可能看着师傅你身后事如此凄惨!何况您一生行医问药,积善积德,何来罪有应得!”
“够了!”安隽狠狠一拍桌子“我说着,你能答应就答应,不能答应就走!自此,我就当没这个徒弟!”
“师傅”小徒弟泪水充盈了眼眶。
“听见了吗!”安隽虽是不忍,仍是厉声道。
“知道了”
“第三件事,永远不要去爱上一个,你无法去爱的人。”
“好。”
安隽点了点头:“就这三件事,此刻余生,我需要你恪守前第一件和第三件,然后,做好第二件。”
师傅,”小徒弟察觉到不对,急忙问道“您是要走吗?”
安隽苦笑摇头,涩声道:“还债去。”
月光凄清,青砖绿瓦的小巷里,安隽的背影被拉的各位的长,远远的看上去是那么的单薄,只叫人觉得是无所依靠,四处漂流。
可他又背着手,走的那般的沉重,仿佛脚下是森森白骨和天大的责任。
“师傅!”
小徒弟冲到门口大喊道。
安隽的脚步未曾停顿,只是道:
“路且长,慢慢走。”
很多年后,小徒弟还是时常在想,安隽到底是以什么心情说出那句话呢。
是遗憾吗?
还是释然
回到宫里的安隽,打眼便瞧见了坐在软塌上斗鱼儿的苏承楹。
“殿下兴致不错。”
“无聊惯了,看什么都是有趣儿的。”
“殿下”安隽咬了咬唇。
“怎么了?”听出安隽声音里的不对劲,苏承楹放下鱼饵,有些不解的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