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灵巧的编制着苏承楹的秀发,叶言安垂眸浅笑,还是那副子清冷,只是眼里痴痴地:
“他们讲闺房之乐,是要给妻描眉绾发的,我当时听着便慌了。”
叶言安的声音哽咽了一下。
“我怕你这般心细的人会在意这些,真到了成亲之后会为着这个恼了我,不理我,赶我去睡”
叶言安微微仰头,继续说道:“赶我去睡书房!又怕有人在我之前为你做了这些,便紧赶慢赶的学着做。”
“你知道吗?”叶言安行云流水的为苏承楹挽了个髻“我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蠢人,便是学绾发,明明那么简单,我却整整学了十天。”
“学到郑钧都不耐烦了,我却怕到时候扯疼了你,便继续练着。”
“等到我都不耐烦了,郑钧又劝我练着,就那么反反复复的”
“我知道你一直避着我,害怕我对你的好意,便也没告诉你,那紫云梨花簪不是珍宝司的,也不是母后赏的,更不是赵家的。”
“是我,一点点雕的。”
“我明白的,都明白的,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的。”叶言安喃喃道。
“你喜欢桃花酒,喜欢豌豆黄,更喜欢所有带着梨花形状的物件。”
说话间,他们的十指扣在一起,紧紧地,难舍难分。
叶言安的脸上满是绝望和悲切,泪水自眼角滑下。
他预料的那一天,纵然做个无数的假想,却不如这现下里的一切更让他撕心裂肺。
待苏承楹再次醒来,她看着眼窝深陷浮肿,满身憔悴的叶言安没有再说些什么。
只是提了个要求,她要去幽荳山。
可无心与叶言安的苏承楹并没有看到他炸在向来平和眸光中如火粒子般的执念。
叶言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好。”
这次,向来不喜张扬铺盖的叶言安,带了很多人,多的手拉手能把幽荳山围起来。
而他此刻正给如行尸走肉般的苏承楹整理着衣服。
他好似没事人般,一如平常般嘴角带着笑容絮叨:“虽说快夏日了,但山上冷,还是多穿些得意。”
苏承楹漆黑的眸子一动不动,只是偶尔眨动的眼皮能看出她还是个活人。
“下来吧。”
叶言安牵着她的手,好似在摆动着一个提线木偶。
苏承楹望着周遭的景象,死寂的眼神微微颤抖。
旧的树,旧的风,可人,却不复当年。
苏承楹没有提见李琂。
昏迷的时日,其实有几天她略微有些意识。
只是,她不愿意,去睁眼看看这个让她失望的尘世,和那个令她绝望的人。
她有时便在想,如果没有她,一切会不会很好。
或许不会死这么多人,那些绝望而死的人也会获得幸福。
也会去想,为什么她要一直活着。
如果没有她,那是不是重要的人就会都活着。
她这样的人,就应该无亲无故,孤独终老。
“梨玦。”
李琂早就看到底下的阵仗,想到最近帝后大婚,以为苏承楹是专门来看他的。
还未走近,李琂的脚步都不由得顿住。
他的瞳孔骤缩,叶言安怀里的苏承楹,眸色黯淡,面色苍白,薄唇没有半分血色,远远看上去就像个木偶。
不是喜欢吗等了这么多年,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
“舅舅。”苏承楹动了动唇,挤出来沙哑的声音。
“梨玦!”
李琂快步走到她身边,一把握住她的肩膀。
“你这是怎么了?”
“我”苏承楹的眼神停滞了一下“想死。”
“我真的好想死”
她的腔调平静,好似只是在陈述她的一个平平无奇的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