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小木匠和梁双喜的婚事就定在了七月初七,这可是开春后,梁家最喜气的事儿了。
梁绿珠早早的替他们准备了办喜事儿要用的东西,因为小木匠是钱木匠捡来的孤儿,也没有什么亲朋,可毕竟小木匠在钱木匠所在的村子里长大,乡里乡亲,自是有往来的。
于是,梁绿珠和小木匠商量后,一致决定让小木匠在村里办宴席,倒也热闹。
这日,梁绿珠刚选了布匹,准备多给梁双喜备上两件新衣服,忽觉一阵反胃,趴在地上就是一阵干呕。
这被赶过来找他的吴歧看见了,那叫一个担忧,拉着她要去看大夫。
梁绿珠只觉得好笑,这还需得看什么大夫,她自己的身体她能不清楚,这些时日,想来也是为了双喜和小木匠的婚事操劳的。
该是没有休息好,等她回去后,好好休息休息就是。
心里这么盘算着,她就要跟吴歧解释,只是,话还没有说完,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此时,她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趴在一旁又是一阵干呕。
吴歧向来就心疼她,看到她这样子,哪儿还能安心,即便是梁绿珠不愿意,她也生拉硬拽的带着她去了药铺。
“我真的没事儿。”梁绿珠忍不住发起抗议,只觉得吴歧是夸张过余了,可吴歧也不听她的,当真将她的手放在了桌上,让大夫给她把脉。
梁绿珠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霎时间,真不知道应该跟她说些什么好,索性就由着大夫给她看。
谁知道那大夫把了脉之后,双眼忽的睁大,脸上的表情顿时凝住。
梁绿珠眉头一皱,瞧着大夫这样子,也不对劲儿,倒像是她当真有病一般,可自己之前都还好好的,哪儿有什么病。
回头看向吴歧,只见吴歧忧心忡忡道:“该不会有什么事儿吧,大夫,你好歹跟我说句话,我娘子到底怎么了。”
就在这时,那大夫脸上的表情顿时又变的满脸堆笑起来:“恭喜梁掌柜,你这是喜脉啊。”
“喜脉?”梁绿珠惊讶,脑子里渐渐反应了过来,喜脉,也就是怀了怀子的脉象,大夫的意思是,她怀孕了!
“太好了,娘子,你这是要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出来了,为夫倒是有出息,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当爹了。”
“回头我就让欢喜楼的厨子顿顿给你炖鸡汤,不,欢喜楼的那些厨子哪儿干的好这些事儿,还得为夫去做,让他们去做,我如何也放不下这心。”
吴歧一高兴,兴高采烈的说了一大堆话,直听的梁绿珠皱眉头。
伸手,拉了拉吴歧的衣袖,却听见吴歧凑过来,关切的问答:“对了,娘子,你可有什么想吃的,有什么想用的?你说给为夫听听,为夫去给你置办。”
听着她这一声接着一声的话语,梁绿珠终于忍不住红了脸。
干咳了一声,梁绿珠忍不住开了口:“吴歧,你能不能别再继续说了,跟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言语之间,她忍不住伸手捂了捂脸,生怕被人看见了这一幕,丢人啊。
“娘子,为夫还真是没有见过这样的世面。”偏偏吴歧又凑到了她的耳边说了两句,这回不等梁绿珠发火,他已经抬头朝着大夫开了口:“大夫,帮我抓一副保胎药。”
那大夫听了这话,赶紧让药童去抓。
待拿了药方回了铺子上,吴歧更是紧张了,什么重活儿也不让梁绿珠干了,还跟所有的人交代了一番,让他们仔细着些盯着梁绿珠,不让她做危险的事情,当然,这种危险的事情倒是让梁绿珠无语至极。
比如,走快了两步,也算是危险!
梁绿珠从来没有被人紧张成这样,一时间,她只觉得有无数双眼睛都落在了自己身上,自己挪动一步,都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她看。
就这样过了三天,梁绿珠终于忍受不了,朝着吴歧发了脾气。
吴歧顿时就蒙了,想着他专程了去问了许多生产过的妇人,那些个妇人都跟她抱怨了不少,所以,对于坏了孩子的梁绿珠,他更是格外的照顾,生怕梁绿珠哪里就不舒服了。
谁知道,这样做出来,反倒是惹了梁绿珠的厌烦,就在吴歧懊恼不已的时候,忽然吴十八走了进来,还交给了他一封信,信是罗氏写来的。
再次看到罗氏的字迹,吴歧有些诧异,毕竟,罗家倒了之后,罗氏就不见了,即便是他和梁绿珠婚礼,罗氏也没有出现过。
对于罗氏,他是怀有感恩之心的,虽然,罗氏没有生过他,却也是养过他的,她心里明白,罗氏对他的感情从来没有掺假过。
所以,没有找到罗氏,他一直心怀愧疚,如今,罗氏居然主动写了信过来,他拿着信,心里也不由跟着打了颤。
可信里的字数却是极少,只让他照顾好梁绿珠和他未出世的孩子,莫要寻她,她一切安好。
吴十八眼看着吴歧的表情,有喜又有悲的,一时之间,竟搞不清楚自家主子的意思了。
许久,终是忍不住追问道:“夫人出事儿了?”
“安好。”折叠好信函,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查查这信是从哪里送来的,若是能找到夫人,那便找,找不到,也不强求。兴许,她想明白了,自己也会出现。”
终归,只要她平安无事,那就一切都好。
“是。”吴十八应了一声,转身就出去办事儿了。
回头看了看屋子里,被众人照顾的梁绿珠,他终还是听了梁绿珠的话,做出了推让,由着她去做力所能及的事儿。
但,同时,她又叮嘱了暗卫暗地里照看好梁绿珠,终归女人生孩子是个极危险的事儿,他必须要保护她,不能让她有一点点的闪失。
起初的四五月,梁绿珠的肚子倒是不怎么明显,依旧是平坦的小腹,看不出像是怀了几月的样子。
吴歧担心的很,只怕是因为梁绿珠不贪嘴,吃的少,身子跟不上的缘故,后来,他又问了不少妇人,只听说这种不显怀的缘故是因为孩子贴着背脊长的,他这才放了心去。
但是,同样,在吃的上,他去不论如何也不允许梁绿珠少吃,没日没夜的炖鸡汤,吨燕窝直往米粉铺上送。
直送的梁绿珠快压抑了,一个劲儿的抱怨他跟喂猪一样。
吴歧见她实在是厌恶的紧,这才收敛了一些。只不过,因着心里担忧,吴歧即便是做梦,也梦到她不肯吃东西,任由着他怎么劝,也劝不动。
每每一醒来,看着床边的梁绿珠,他第一句话就想问问他为什么不肯吃东西,可话还没有开口,倒是被梁绿珠给呵斥了一顿,只说他梦里都叫着儿子两个字。
吴歧倒是真没有那种重男轻女的思想,只不过,不管梁绿珠生男孩儿还是生女孩儿,只要是她生的,他都一样会喜欢的。
可瞧着梁绿珠生了这么大的气,她这心里也是担忧的很,只怕她动了胎气,忙起身给她准备吃食,一边又让梁双喜帮自己说说好话。
谁知道,这好不容易才炖好的猪蹄儿,一段到了梁绿珠的面前,又引起了梁绿珠的一阵干呕。
吴歧担心,前阵子也没见着她呕吐的这么厉害,忙不迭的将吃食拿了下去,又让人熬了清粥小菜,梁绿珠这才没怎么吐。
眼看着梁绿珠总算是好受了,吴歧帮她顺着背脊,递着茶水,一边又是朝着梁绿珠的肚子道:“乖女儿,你可被折磨你娘了,不然,你一出来,我就给你一阵教训。”
这话才说完,吴歧的耳朵就让梁绿珠给拧了一把。
梁绿珠皱着眉头瞪他:“你这叫什么话,吴歧,你是存心气我是不是?”
吴歧那叫一个委屈,就因为那无须有的梦境,他家娘子已经在记恨他喜欢儿子了,这番专程喊了一句女儿,难不成,他家娘子又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