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沉重的吱呀声,院门开了,欧阳泽的侍卫风逸辰缓缓而出,对李子枫行了一礼,“大公子久候了,掌门今日公务繁忙,实在抽不出空。刚发话说让您明日一早再来。”
许魏翔上前一步正要说什么,被李子枫一把拉住,李子枫也恭谦地回礼道,“有劳风侍卫了。替我转告师父,让他保重身体,切勿打过操劳。”
“大公子放心。”
尚清苑大门再次关闭,李子枫许魏翔二人一路沉默着回了云天阁。
月上中梢,树木影影绰绰,三个月后再次回到云天阁时,再没了以往的安心舒适,许子宁依旧坐在院中石凳之上等候,见李子枫回来,一脸轻快地迎上去,似乎没发现李子枫脸上的愁苦之色,还故作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听闻你傍晚时分就回山去了师父那里问安,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呢?可是跟师父聊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忘了时辰?”
“哪有?三个月来发生了好多事,哪有功夫闲聊。”李子枫拍了拍许子宁的肩膀,“倒是你,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有没有用功读书,勤加练武?是不是又偷懒了?”
“哎…大师兄饶命,天色已晚,你还是快回屋休息吧!”
……
推开房门,点燃烛火,淡橘色的光芒让整洁朴素的房间显得更加舒适安逸,一路奔波,又在冷风中久候,使疲倦的身子更显乏力,李子枫简单地洗漱过后,便上了床,但无论如何努力,酸胀的双眼始终无法安然阖上,于是干脆坐起身,打开窗户,睁着眼睛看月亮,直到月亮隐于云层中消失不见,天空也露出鱼肚白。
李子枫起身仔细地环顾了房间,似乎带着深深的不舍与眷恋,随后拿起外衣迅速穿好,走出云天阁大门,直奔尚清苑。
天空渐渐地亮起来,山间蒙上层层薄雾,绿植上也铺上了点点白霜,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湿气。
尚清苑中,欧阳泽对着一桌子的信件和公文愁眉不展,全然不顾旁边已经放到凉透了的早膳。
这时,风逸辰敲了敲敞着的门,试探着唤道,“掌门,大公子求见。”
欧阳泽轻叹口气,揉了揉眉心,“请进来。”
风逸辰领命退下,不消半刻,身着紫色衣衫的李子枫便匆匆而入,带起一阵微风掠过,随后走到欧阳泽面前行了跪礼,“弟子拜见师父。”
欧阳泽并没有着急说什么,而是坐在一张梨花木圈椅上,隔着书案淡淡地看着李子枫,眼神中有了几分冷漠。
尚清苑往外一个不大的小院处的大门,几个衡山派弟子探头探脑地往里打量,有些不明白大师兄到底是犯了什么错。欧阳泽不是迂腐之人,决然没有要求李子枫行跪礼,肯定是有大事发生,否则也不会需要李子枫跪着。
这是李子枫下山三个多月后第一次看到欧阳泽,欧阳泽清瘦了很多,青丝之间增加了几丝银发,仍然是那一深灰色的长袍,一双千层底的布靴,腰间的玉佩不见了踪迹。
一个时辰之后,欧阳泽许是觉得李子枫的脸色太过苍白,才低沉着声音道,“三个多月不见,你清瘦了不少。”
这要是以往执行任务回来,听见欧阳泽这句嘘寒问暖的话,李子枫一定会走上前,一脸坏笑,没大没小地打趣着那师父准备如何给徒儿补补?,可如今,他分明在这句话中听出几分异样。
李子枫张张干裂的嘴唇,声音低哑,“弟子…让师父失望了!”
在外奔波三月有余,李子枫俊逸的外表下多了几丝沧桑,眼圈深陷,整个人瘦了一大圈,面貌显得十分立体,带着斧凿刀劈的坚毅,犹如已经开始敛去光华的宝剑,变得更加自然平和。
欧阳泽皱皱眉,并没有让李子枫起身的意思,语气有些怒意,“为何?”
“因为弟子有错…”
门外的弟子越来越多,有低声议论的声音响起。李子枫所带领的小队拔出大量凌夜宫分舵,除掉数百危害武林的邪魔外道,数次从凌夜宫的暗杀中逃生,早已名震江湖,他们这些个衡山派弟子连带着外出之时都是脸上挂着笑意,面上有光,大师兄下山三个月,屡建奇功,何罪之有?
欧阳泽有些不悦地看了门外一眼,门外弟子顿时大惊,看来掌门这次震怒并非作伪!众人立刻做鸟兽散,书房中斜里窜出一道影子,尚清苑清晨的小院,地面上几道残影略过,尚清苑大门轻轻的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