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题目是,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
沈溪清楚这句话出自论语述而篇,是孔子对他最好的学生颜渊说的话。意思是说国家用你的时候,你就按照自己的主张施展才能去推行自己种种设想国家不用你的时候,你就把自己的主张、设想收起来。能够很自然坦率地作到这点的,看来只有我和你有这点修养和作风了。
“八股文”又叫作代圣人立言,就是主要文字要用孔子、孟子的口气说话。沈溪的破题是圣人行藏之宜,俟能者而始微示之也,此后洋洋洒洒六百字,一气呵成。
考试时间三个时辰,至未时结束。冯话齐优先看了沈溪的卷子,贴经和墨义题都给了满分,当看到沈溪的制艺文时,忍不住拍案叫绝,引来几名先生围观,最后一致给了个优等。
考完试,学塾放假三天。
沈溪回到药铺,看到后院堆满了惠娘买回来的礼物,一时间童心大发,把这些礼盒逐一拆开再合上。由于没有吃午饭,看到好吃的便拿出来尝一尝,然后给陆曦儿和林黛分食。惠娘知道后埋怨了两句,让沈溪把礼盒归置好,并没有多管。
商会于八月十四、十五、十六休馆三天,期间不接受业务洽谈,银号方面也宣布休市,要到十七会才会恢复营业。
按照沈溪的提议,银号每旬逢五、六休市两天,逢年过节也会进行闭市。一者方便银号内部完成银钱的清点和储存,再者是让百姓能合理筹划存钱和取钱,就算遇上挤兑,也能通过这两天的休市完成资金的补充。
之前第一次休市时,有百姓以为银号倒闭了,引发一波小的挤兑潮,但随后银号正常营业,百姓才知道原来银号不过是正常的休整。这次风波反倒形成一定的宣传效应,来存钱的人比之原来更多了。
八月十三晚上,惠娘提前给药铺的人发礼物,丫鬟们都有红包,周氏和谢韵儿则各收到一份“大礼”,又是金银首饰。
周氏收了两次已经习以为常,而谢韵儿却还是第一次收,当她拿到金镯子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姐姐,每月的分红和月钱都没少我的,我……怎好意思再收这等贵重的礼物?”谢韵儿赶紧推辞,因为她要养家,从来没在药铺的分红上少拿一文,这让她有些愧疚,毕竟只是坐诊,而药铺的主要营收其实来自于成药的销售。
惠娘笑道:“这半年多来咱药厂的生意很好,接连接到好几个大订单,盈利颇丰。药厂其实也算是药铺的一部分,如今赚钱了,理应分些给妹妹才是。”
谢韵儿这才诚惶诚恐地把金镯子收好。
惠娘给她的金镯子,足足有二两重,按照现如今金银的兑换比例,相当于她在药铺两个月的收入。
因为八月十五谢韵儿要回去陪家人,周氏也要一家四口单独过节,所以药铺的节日提前了两天。
惠娘当晚准备好月饼和一些吃食,还备了火锅,邀请谢韵儿留下来一起吃饭,晚上在药铺过一个团圆夜。
谢韵儿没吃过火锅,有些不太适应这种饮食方式,但在尝过后却赞不绝口。
等吃过饭,丫鬟们把饭桌收拾好,惠娘、周氏和谢韵儿坐下来,除了说说闲话,也是把未来药铺的一些发展大计相商。
闲聊的时候,谢韵儿手上还拿着她抄写的桃花庵诗。惠娘笑道:“没想到妹妹喜欢这些诗词歌赋的东西,却不知是否喜欢说本?”
“何为说本?”
谢韵儿生在大户人家,这两年为了家事东奔西走,根本无暇去接触市面上的新奇事物。
惠娘笑道:“就是一些故事,若是妹妹觉得无趣,不妨拿去打发时间。我这里有几本,都是自家作坊印的,我让小玉拿给你。”
惠娘把小玉叫过来,让小玉上楼把她之前早就看完的说岳全传、童林传拿下来,交给谢韵儿。
厚厚一摞书,谢韵儿随便拿起一本,翻看了几页,觉得很有趣,于是决定拿回家慢慢看过。
“这些都是小郎写的,真不知他的小脑袋瓜里是些什么。”惠娘望着沈溪的目光中充满着宠溺,“妹妹要是看完了,我这里还有,目前还没推出市场。若妹妹觉得看文字太累,还有连环画。”
“嗯。”
谢韵儿点点头,不自觉又把目光落在手头那首诗上,随口问道:“两位姐姐,你们可曾听说过兰陵笑笑生这个人?”
惠娘略微思索:“这名字倒是有些熟悉,却不记得从哪里听过。妹妹为何有此一问?”
谢韵儿叹道:“这段时间,这首桃花庵诗风靡全城,传说是个孩子写的,而诗的原作者却是个叫兰陵笑笑生的人。此人诗作得极好,应是有大才之人,可我却从未听闻他的名字,因而觉得好奇。”
“孩子写的?”惠娘情不自禁看向沈溪,马上记起来了,“那恐怕就要问问小郎了。你翻看下那些说本的扉页,每一本应该都是署的这个名字,以前小郎给宁化的叶县令作了幅画,也用的是这名字。”
谢韵儿把说本翻开,看到扉页上赫然有一枚章印,因为是篆体字,她先前翻读时没怎么留意,现在仔细辨别,可不就是“兰陵笑笑生”?
“小郎,你认识这首诗的作者?”谢韵儿抬起头,欣喜地看向沈溪。
沈溪咧嘴装糊涂:“我不认识啊。”
惠娘没好气地道:“臭小子,还不过来把事情的原委说给你谢姨知晓?”
“我真不认识。”
沈溪苦着脸上前,“可能是凑巧吧,我怎么知道这个兰陵笑笑生跟我的那个兰陵笑笑生是不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