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德举起望远镜,扫视前方。靠人力让远望号调头寻找另一条水路需要耗费太多时间,她耽误不起。伊莎德看着集合起来的士兵和老练的船员,她有点怀疑这群疲惫不堪、动摇不定的幸存者是否有能力给船掉头。
在过去的几天里已有十人丧生又有一个擅自离守的人被处决,六个人死于那种古怪的传染病。三个人在夜里就这么失踪了,交接班的人在黎明到来的时候发现他们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们在船上留下几个人,足够开船就行,然后其他人从这里出击,”伊莎德对集合好的士兵们下令。“我们要么为帝国找到值得占领的土地,要么在此建立前哨站,作为今后进一步探险的基础。武装员史塔姆,给登陆小组分发刀剑。”
史塔姆犹豫地说。“指挥官……不带十字弩吗?还有火药炸弹?”
伊莎德抽出剑,对全员说。“这种武器在密林中毫无作用。我们只能用土办法。”她瞥了一眼奥迪伦,他正在集结自己的狩猎小队。“这就是你要来的目的,对吧,驯兽大师?”
虽然不清楚他是如何做到的,尽管他也经历了同样艰苦的航行,但这位捕兽高手依然保持着自信和暴躁。“我们要抓的是个大家伙,小子们,”他说道。“带齐家伙,我们要抓活的,还要活着带回来。所有人平分负重,做好准备,和指挥官的伙计们一起上岸。我们跟他们一起行动,不要掉队。”
他的人散开去进行准备,伊莎德走近奥迪伦。“真没想到我们俩居然能达成一次共识。”
这座丛林很“凶残”。伊莎德想不到别的词来形容。和现在比起来,河流上的种种磨炼简直是天堂。
他们必须用刀剑劈砍切入实心的藤条和厚皮的植被,与丛林奋战才能前进。他们呼吸不到空气只有凝重、潮湿的迷雾,蜇得他们开不了口、睁不开眼。没过多久,所有人就累得筋疲力尽。
伊莎德有一种被人监视的可怕感觉,似乎无处不在,同时又并不存在。队伍的后卫和侧翼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失踪减员。大多数人一声不响就消失了,还有几个人惨叫着被拖进了灌木丛。
不到几个小时,伊莎德一行三十人的水兵和捕兽人队伍已经减员一半。
“都跟紧点儿!”她大喊着揩了一把眼前倾泻的汗水。她无法集中注意力。脑袋轰鸣,皮肤灼痛,那些红斑现在已经遍布她的躯干和四肢。她不能停在这里。她不会停在这里。他们必须继续前进。
前方的探子喊了一声。伊莎德跋涉到纵队的前排。前方的密林之中有一小片空地,空地中央有一汪格外显眼的、黑色的水塘。这片空地很狭窄,但和他们身后的险阻坎坷相比,这里简直是天赐的福地。
“别碰池水,”伊莎德对士兵们下命令,虽然她自己也非常口渴。“我们在此休整。但要准备好随时出发。”
坐下以后,伊莎德抬头看到了奥迪伦。他递过来一个坑洼破旧的锡水壶。犹豫片刻后,她黑着脸接过了水壶。他缓缓沉下身坐在她旁边。伊莎德用余光打量着他,奥迪伦这一路上的硬气开始有些动摇了。
“别太感动,”这位捕兽人说。“无论有没有你,我都能到这儿,到这个该死的地方。我别无选择。”
伊莎德皱着眉看着他。奥迪伦看到自己的手下都在说话声音范围以外,凑近了一些。
“我已经破产了,”他小声说。“我为了来到这里花光了最后一点钱,这是我挽回名声的最后机会。要么带回去一只叱咤斗兽场的野兽并付清我的债务,要么我就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