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临天神色巨震，看着她仿佛不会动了一般，可承意清楚地看到，他眼底有星辰正在被慢慢点亮。

她将玉临天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在我的心里，你和容颜同等重要，我想回家，可这里也是我的家。”

玉临天有一句话说对了，她曾经是想要离开，因为玉临天让她失望，让她看不到未来，她无法忍受和这样的人朝夕相处。

不得不说，玉临天真的很了解她，恐怕连自己都没有他了解自己。

她连以后的路都想好了，若是能够找到回去的路，她便离开这里，或许还能找到容颜的踪迹。若是不能找到，她也不再强求，起码她可以确定，容颜并没有死，只是去了别的地方而已。

若是找不到，她就留在这里，却不会再和玉临天在一起，天下那么大，她哪里都可以去，自在修行，得悟大道，不也是她的追求吗？

这些事，自己可以想，被人说出来，却是那么难堪，尤其是看到那人眼里的沉痛与绝望，便是承意再坚定的心，都仿佛动摇了。

离开这里，这不是她聪明的表现，而是她在逃避。

人是能够逃走，可困住她的东西，并不是这个世界。人心不改，逃到哪里，她其实都待在牢笼里。这个牢笼，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够打破。

“阿元不离开了，你愿意留下来？”他不确定，要再三确认。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又问：“你也不会忽然消失，或是找个地方藏起来修炼，不让我找到，对不对？”

承意苦笑一声：“你没有看到吗，我这一年多的时间，修炼之事几无进展，我还怪这世俗扰了我的修行，实际上，扰了我的，不就是我自己吗？”

改变她的从来不是外物，只是她自己。

从来到这个以后，她的修为荒废了多少，若不是这里灵气比现代充足太多，恐怕她连前世都比不上。

更不用说她的心境了，她的灵力在增长，修为却不再增长了。

因为她的向道之心已经不纯粹了。

她终究是被世界所改变，成为了自己以前最瞧起的人。

玉临天看到她遗憾自责的样子，心里一痛：“阿元是在怪我？”

若不是他将她拉去这世俗中来，她不会经历这些，还是那个一心修行的高洁道者，而不是染上了满身世俗的人间富贵花。

“没有。”承意摇头，“我怪的，只有我自己。”

或许，从她一开始就错了，她一开始的信念，不是为了问鼎大道她想要报仇，想要站在世界顶端。

怀着这样的信念，或许能让她有一时之勇，却终究难以长久。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承意念着这句话，喃喃道：“或许天道才是最公平的，我给了什么样的信念，它就还我怎么样的结果。”

天地非仁，却也非不仁。它没有意识，没有喜恶，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越是无情，对众生才是真的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