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坤趁着夜色来到了山中,他心底总是隐隐存在着莫名的不安,这股不安的源头究竟是因为什么他也说不出来。他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去特利瓦尔那里一趟,这个想法出来的时候连阿坤自己都吓了一条,以往对特利瓦尔避之不及的他怎么会突然产生这么一个想法?
但是这个想法出现以后就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了,他鬼使神差的给琳琳和左零分别留了一张纸条就前往了山中。他打算拖住特利瓦尔,如果左零答应带走琳琳的话他就能最大限度的争取到时间。
他留给左零的纸条上写着:我去放出阿伊尔,等他回来的时候你们便一起离开。
另一张纸条写着:琳琳,今晚我们就离开黑水镇,哥哥会跟你一块走。你跟左零从镇外的小路离开,到时候在城镇外咱们汇合。
阿坤并不担心琳琳发现自己没到就不离开黑水镇的状况,他相信左零一旦决定带琳琳离开,琳琳的安全就一定能够得到保护。这个保护的范围,会包括带琳琳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现在,问题的关键就是放出阿伊尔,让他跟左零和琳琳一起离开了。”阿坤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倔强的左零,他承认,最初左零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真的是被震撼到了,或者说是心动了。
“我们会把这里变成一个可以让琳琳生活下去的城镇。”
阿坤自嘲一笑,不知不觉间他就来到了牢房的门前,他一边组织着说服阿伊尔的说辞,一边推开了牢房的大门。
阿坤推开大门的那一霎那愣住了,只见牢房内横七竖八的倒着几名守卫。他快步穿过倒在地上的那几个人,一拐角就看到了被掰弯的铁栏杆和另外那个墙壁上的大洞。
阿伊尔不见了,他隔壁的布莱特也不见了。
阿坤感觉头脑阵阵眩晕,他不详的预感大概是要应验了,黑水镇这个压抑城镇的一成不变可能在今晚就要被打破。
“特利瓦尔。”阿坤眼底突然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无论如何,要拖住特利瓦尔。不管阿伊尔和布莱特先生是去找打倒特利瓦尔,还是去找其他的帮手,我都必须想办法拖住他。
一股莫名的火热感觉从阿坤的心底升腾而起,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冰冷下来的呼吸变炙热了。
从牢房通往特利瓦尔居所的路途并不遥远,阿坤一会儿就赶到了那里,凭借他的身份他很容易就走了进去,最终来到了那扇门前。
阿坤轻敲了五下大门,这是特利瓦尔的交代,如果是阿坤想要见他的话就轻敲大门五下。不过阿坤在敲了五下大门以后里面并没有回应,如果是在以往,阿坤肯定在确认一边之后就快些离开了,但是这一次他的目的却不同。
门内没有回应,阿坤皱了皱眉头,紧接着继续敲击着大门。
“特利瓦尔大人,我有事想要见您。”光是敲击还不算,阿坤加上了呼喊,尽管心里有些发怵,但是第一声喊出来后阿坤就豁出去了。
“嗯?”就在阿坤不断敲击着大门的时候,从一个拐角处森堡走了过来,“阿坤,你在干什么?”
见到来人,阿坤迅速调整自己的状态,开口说道:“没什么,就是找特利瓦尔大人有些事情而已。森管事,特利瓦尔大人是休息了吗?也对,现在天色也晚了。”
森堡看起来心事重重,他摇了摇头回答了阿坤的问题后就转身离去了。
“大人不在这里,前不久他离开住处往镇子里面去了。我现在得忙库房火药失窃的事情了,那么多的火药一夜之间就没了,如果你有线索记得提供给我。”
阿坤低着脑袋恭送森堡离去,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可没有像他的动作一般轻松。
特利瓦尔前往黑水镇之中了,而自己的家里还有左零待在那。凭借特利瓦尔的感知恐怕很容易就能知晓左零的存在,到时候如果琳琳受到牵连,或者说琳琳已经没有印记的事情被特利瓦尔发现了。
阿坤不敢多想,他立刻转身匆忙的往山下跑去,从空旷处可以看到,那座黑色石料构成的城镇此刻正亮着灯光。
沿着熟悉的路段向前奔跑,阿坤注视着自己家所在的方向,他在心中默默祈祷:“琳琳,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轰!”
耀眼的火光冲天而去,阿坤只感觉自己被掀飞到了空中,爆鸣声在他的耳边回荡,视线的画面不断交替变换,明暗闪烁,最后“嘭”的一声跌落在地上。
一股温热的感觉从自己的额头之上传来,阿坤猜想自己大概是流血了。周围满是尘土和硝石的味道,阿坤感觉自己脑袋嗡嗡的,想要爬起来努力了半天也没有成功。不知过了过久,他终于挣扎着撑起了自己的身子,通过月光看向不远处尘埃笼罩的地方。
特利瓦尔的居所,不远处的牢房,以及这片构建的建筑群许多紧要的地方,都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阿坤刚刚在爆炸的边缘,尽管被冲击掀飞但是却没有直接受到爆炸的伤害,此刻他看清楚了这一切,不自禁张大嘴巴再也合不上。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无数的建筑被夷为平地,阿坤跌跌撞撞的在这片废墟中行走,这是他刚刚离开的地方,如果他慢一步的话恐怕也都会被炸的粉身碎骨。
粉身碎骨。阿坤突然停下脚步,他的脚底踩到了一个东西,他视线慢慢的向下发移动,然后挪开了自己的那只脚。
一只焦黑的,形状模糊的人手在他脚挪开的位置。在那只手的食指上有着一枚戒指,阿坤将有着一道裂痕的戒指摘了下来,戒指之上魔力的光华一闪而过,然后立刻就暗淡了。那枚戒指在阿坤的手中彻底断裂。
阿坤认出了断手的主人是谁,森堡,特利瓦尔手下的管事。他是特利瓦尔一方中,除了特利瓦尔以外魔力强度最强的人了。但是他恐怕也已经在这场爆炸中丧生,更不用说其他人。
阿坤跌坐在地,他满心的焦灼或者说是先前那股莫名的满腔热血也都被熄灭了。夜风刮了起来,带走了一部分沙尘也把一部分扬起在阿坤的脸上,他感觉风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