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佑雅呢?他说的那么好,他又如何?
姜晨仿佛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他手心寒芒渐渐出现。
明显是一把,利刃。
那么,他又打算如何对付他呢?
刺中这颗心脏?
剑光渐渐亮起。
越来越亮……
越来越亮……
映在姜晨眼底。
就像是很多年前,刺透他胸膛的,那把袖剑一样。
一样的明亮……
一样的会沾上他的血。
一样可以让胸膛的热血冰凉。
有什么意外的呢,像源佑雅这样的人,怎么会与妖为伍。
一个世代以除妖为己任的阴阳师家族,一个本代最杰出的天才……
家族的命令,屠杀妖怪,才是正常。
可是,问过他想死吗?
姜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把剑,近乎魔怔。下一秒,下一秒,他就要被刺中,然后重新踏入另一个轮回……如何甘心。
面前的人脚步微动,转过身来,他再也控制不住杀意。
与他一向持平的源佑雅却没有躲得开。
他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临指尖刺透皮肉,源佑雅都没有躲避开,痛觉开始的瞬间,他的指尖划了一道,几乎看不清的破解咒文。
姜晨一只手穿过他的胸膛。简直,轻松的令人瞬息惊醒。
浓烈血腥气四散开来。
面对这极具冲击力的画面,在场之人,尽数呆滞。
樱子呐呐道,“佑、佑雅大人……”
低头看到穿透胸膛的血淋淋的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源佑雅怔了一会儿,才一如既往地问他,“怎么了?”
五脏六腑都破碎,被没有灵气抑制的瘴气渐渐侵蚀。
一滴一滴血,从胸膛流出,顺着手臂,落在地上。姜晨的衣袖也已染的一片鲜红。
姜晨收回了手,温热湿润的感觉让他心底猛然泛出一阵一阵的恶心感。手臂一层一层鸡皮疙瘩冒出来,有一种从内而外升腾的寒意。
当初幽禁深海不能忍受的毛骨悚然之感竟再次浮现心头。
他几乎想要剁掉自己这条沾血的手臂,维持沉默。甜腻的血气几乎冲的人人色变。过了一会,他忍不住退了一小步,又完全无视了这一小步的后退,漠然道,“我早就说过一定会杀了你。”
一个限制他自由的人。他姜晨没有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也何须为别人自顾自的所谓善意感激。
“嗯。”源佑雅微微一顿,语气里的伤怀并不分明,只是道,“你的确不喜欢与人开玩笑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阵鸡飞狗跳。“快,救人!”
“啊!妖怪退治!妖怪退治!退治!”
“食骨。”源佑雅的声音已经变得微弱,但是食骨之井还是听到了,枯枝一闪,两人原地消失。
红之上听到了他的声音,“阻止他们。”虚弱的……连契约传导的生命气息都几乎感应不到了。红之上差点哭出来,茫然的对着虚空点头,“是。”
……
时空的结界被食骨之井打开。处在不同的时间中,他们在这院子,却已无人得见。
源佑雅伸手捂住破裂的胸口,强自站着,白色的衣衫晕来鲜红的血迹。顺着衣角,滴滴答答砸在地上。脚下已是一片血色。
他低了低头,长发掩住了神色,捂着伤口的指缝也是一片鲜红,长剑直直插在地上,支撑着他。良久,他才弯了弯眼睛,语音极其虚弱地感叹了一句,“这样,也好。”
几乎低不可闻。
能再次见到他,陪他这么久,他也很知足了。人不能贪得无厌。作为兄长,他为他做的还是太少了。
他经历的不安和危机太多,到如今,源佑雅都不忍对他说出什么苛责的话来,感受到姜晨越发不愉的情绪,终究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怎么会……为此负疚呢。阿晨,很多时候,人是不能随心所欲想当然的活着的。”
“我不信。”
“对不起……”源佑雅,“我唯一遗憾,只是太迟了。阿晨……”
“无论过去还是未来,在我们眼里,你都没有变过。所以,没有人会生你的气……”
姜晨手上沾着的血色半干,压抑着心里的恶心感,表面上一派镇定且不觉对错的冷笑,“负疚?对你么?”
源佑雅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拔出了撑在地上的长剑,横剑递给他,“挽莲。”
“给你。”
姜晨偏过头,冷漠至极,“我要杀你,你看不出来么?”
“……怎么?连将死之人的遗愿……也要拒绝吗?”
他无论如何,都不是心硬的。源佑雅拿的随意,也不担心他此刻的反对。
姜晨的手几不可查抬了一下,又迅速收回,扭过头,“我拒绝。”
源佑雅摇头感叹,“啊呀……我想我要死了。”他脸色苍白,终于也许勉强不住咚一声单膝跪下来。捂着伤口,眉头紧锁。
姜晨蹲了下来,头一次露出了笑脸,相当温和且平静地问他,“还有什么遗言?我必定会宣告给源氏所有人。”
源佑雅一时低笑出声,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好的。那你就带一句,这传话的家伙是来杀人的就好。”
语气里没有分毫不愤和责怪之意。
姜晨脸色终于变得难看,伸手拍开了他的手,“你想死吗!”
被他失控的力气波及,源佑雅心口一闷,口中腥气蔓延,他低着头,擦了擦嘴角的血,顺势往地面一躺,规规矩矩双手交叉放在腹部摆出一副要死的姿势,仰头望着宁静的天空,漫不经心回答,“不想啊。”他偏头看到姜晨,心中难免叹息。
至少这一世,一直都不想。
“阿晨……”
姜晨低着头。
源佑雅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又收回目光望向天空。
原本说是要告诉他一切,却像是立了flag……
也罢,就让阿晨以为,源佑雅只是一个利用妖怪的阴阳师吧……
至少……
他不会再背负其他多余的负疚的情绪。
这一世,源佑雅只是人而已。应该……不能不死了。
过了半晌,才出声道,“不介意埋我一下让我不必曝尸荒野吧?”
说话之中,全然未将生死放在心中。
姜晨:……
源佑雅安静的闭着眼睛,因为过度的疲惫,思绪渐渐陷入深深的回忆中。
“可以。”
他听不到。姜晨也没有得到回答。
良久,在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前。姜晨盯着自己鲜血淋淋的手臂,一动不动。
死了也好。至少不会有活着的人之间才有的敌对和忌惮。
心底这种极端的恶意,突然让姜晨变得清醒。反问自己,临到此刻,他与奈落那样的妖,有什么区别呢?也许,根本没有区别。
姜晨应下的事,虽然时常性故意不会完美,但也一向没有言而无信。他果然把这个宅子弄成了鬼宅,然后把源佑雅安稳的埋葬。源氏的旧宅外围阴风阵阵,内在却一片晴空。
关于替别人收尸这件事,活的太久,他也算熟能生巧了。
只是遗憾的是还从未没有亲手为自己收尸过。
红之上抱着百合花过来,跪在墓碑之前,看到他时,只是疑惑,“你真的是佑雅大人一直在寻找的人吗?”
姜晨:……
红之上:“式神不可以伤害主人。对于主人的伤害,会直接转移到式神身上。佑雅大人去了,你却还活着,难道你不明白吗……他根本没有契约你。”连限制他杀戮的灵约,也在他杀死佑雅大人之前,被他的咒印解除了。
樱子抱着一束开的极其灿烂的樱花花枝,深深叹息,“晨大人,请听我说。你体内的瘴气,一直都是佑雅大人化解的啊。御神木的灵气,与奈落的瘴气,本就是互不相容的存在。”
“他失踪的那些日子,去了战国时代。”
“是的。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被穿越时空而去佑雅大人救下来的。之后的几百年,修成人形后,就一直寻找佑雅大人。直到十六年前,我感受到了契约。”
“我知道。他在战国时代封印了许多的妖怪,探听着奈落的消息。但那个时候,据说奈落已经死了。”
“奈落。他一直在寻找奈落。所谓的崇拜巫女桔梗,也只是一个托词罢了。源氏不会容许少主对妖怪看重,所以他借着感念巫女前辈的伟大而调查着关于奈落的星星点点的消息。他寻找的是你。无论你是不是叫做奈落,他都在找你。佑雅大人不喜欢杀戮,可是他从来没有出口要求过你。”
“是吗。”
“因为他觉得,他需要找到他的亲人。虽然我看着他长大,却也不明白父母被妖杀害的人怎么会认为他还有亲人。”
“佑雅大人无论怎样做,都是有理由的。”
“晨大人,请努力的生活下去。”
他去源佑雅的房中翻了一遍,看到一片被烧的差不多的图片。留存的一角,像是姜晨。很久很久以前的人。
姜晨看着,站了不知道多久,觉得有些奇怪。
眼泪呢?
看到不知几万年前的自己,他难道不该痛哭失声来表达自己的欢喜和激动吗?
哦。也许只是因为,带来这张画的人,已经死在他手中。
尸体凉透了。也许都腐烂了。
冥界果然没有源佑雅灵魂的记载。
长久。
雨丝淅淅沥沥打下来,很快,带上了星星点点的白色的雪。
他偶尔外出买些东西,放在源氏的院中,以此认为院中还有正常的活人在。街边看到有个似曾相识的娃娃机,拿出了一只宠物狗,和从前源佑雅抓的那只没什么不一样。
仰起脸的时候,雪花落进眼睛,一片令人心寂冰凉。
雨雪落在脸上,他没有撑伞,很快,便分不清是雨水融化的雪或是其他。
一柄红色樱花的伞罩在头顶。
“哥?”
姜晨抬头一看,见是樱子和红之上,神色冷淡下去,又变得不为所动。
樱:“晨大人,听从佑雅大人的命令,跟随您。”
无论如何,佑雅大人这么做,都一定是有原因的。
姜晨抬头,神色淡漠,“不。你们自由了。”
一句极为平静的结束语。
作者有话要说:诸位要的刀
花絮外的大花絮
场景1
:关于你们现在角色的定位,两位有什么看法?
姜晨:看法?
姜穆喝咖啡ing完全无视:……
:呃……或者评价也行啊……
姜晨:哦。我想想……十恶不赦丧尽天良罔顾人伦离经叛道心狠手辣背经离德心机深重笑里藏刀杀人如麻不明是非恶贯满盈死有余辜……
:等、等一下……
姜晨:嗯?
:可以说一些能保证我不被读者寄刀片的成语吗?
姜晨:哦?我不会?
:暂未。
姜晨:我说的不是用来描述我的话?
:没有。
姜晨:这些成语不够忠于我的性格?
:……
姜晨:那你有什么意见?
:没,没了。
调整心态:那,小穆你呢?
姜穆:嗯……
:?期待
姜穆:这……
:……
姜穆思索脸:……
:你老倒是快说啊。
姜穆放咖啡:难听了是捏扁揉圆没脾气
:好、好听了说呢?
姜穆:好听了么,我想,单就你这个剧本而言,大概没什么好听话,毕竟阿晨戏份多
:……
场景2:
:这样吧,比如今天万圣节。你们觉得最恶搞的行为会是什么
姜晨手中秒变小旗子:为了善良正义!为了爱与和平!为了六界福祉!
:……
姜穆感觉被讽刺到了认真回答问题:呃……我要毁灭世界。
:愚人节呢?啊……依照惯例,还是男主角先来。
姜晨冷漠脸:……
姜穆同步翻译:天凉了请破产
:好吧……确实已经入冬了……请问你两位有什么话对关注着我们这一章许久,等待刀子许久的读者们叮嘱吗?两位大佬,请给个面子。
姜晨&姜穆:天冷加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