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门吹雪死了。
叶城主平安回来了。
这就好。
白云城的人总是留意着他们的城主。
当然,他们知道剑客相斗的规矩。生死不论。
但是能看到他们的城主平安回来。白云城都是欢欣鼓舞的。
四月已过。
即使是白云城,也难以拒绝陆小凤的威名传扬。
听说陆小凤又揭破一桩惊天大案。听说陆小凤逼死了武当新任掌门木道人。听说木道人年轻时还有个女儿叶雪,她杀陆小凤未遂自杀而死。
其间传的最热闹的,还是陆小凤与叶姑娘不得不说的二三事。什么叶雪爱上陆小凤最终下不了杀手之事,什么陆小凤逼死情人的爹之事,让人说起来能到三日两夜。
白云城当真如底下的人所看到的那样平和无忧吗?叶城主当真如他们所见到那样平安无事?
也不定然。
这已是姜晨回白云城来所经历的第三次刺杀了。
出手的,竟然是白云城的人。
住在白云城许久的人。
家世一清二白祖上定居于此的人。
查了两番,没有任何可疑的踪迹。
姜晨睁开了眼睛,侧身一翻,毫无停顿的抬脚踢上去。
月光从窗口落进来,映在他眼底,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
寒光从眼前一闪而过。
被一脚踢上手腕,黑衣人手中的匕首哐啷一声已经落地。
来人一惊,显然没有预料到他原本睡的死沉的人怎会突然间醒过来。
他提气翻身后退,落在床对面的桌上,一身黑衣,唯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泛起杀气。
桌上的瓷瓶噼里啪啦砸了一地。
姜晨穿着白色中衣,头发披散着,站了起来,眸光漠然望着袭击的人,“怎么?还敢来?”
黑衣人没有说话,他只是猛然抬手,袖间已经射出了五枚泛着紫芒的暗器。
姜晨冷哼一声,转身之间,床边衣架的白衣已经飞了过来,从面前而过,将暗器悉数卷入。
“铿铿铿铿铿!”
五声脆响,暗器已从白衣中落在地上。
黑衣人一看不妙,眸子一冷,跳桌随手一推,沉重的梨花木桌已经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
毫无疑问,砸在人身上,最起码要断那么四五跟肋骨。
而他已经翻窗跳出。
果然,前两次那两人失手,也不是偶然。
他回头间,想要看看叶孤城的情况。
但是!
房间中的叶孤城已经没了踪迹。
一股巨力从胸口传来。
他不可置信的转过脸,果然看到叶孤城踹来的脚。
似乎都能听到他腿上带来的风声。
叶孤城已经稳稳站住脚。
黑衣人瞳孔放大了些。
怎会?叶孤城不是常常使剑的么?以他的身手,几乎不逊于所谓江湖第一轻功司空摘星的身手,怎会这样轻易的被叶孤城追上!
黑衣人如何从窗口逃出,又如何从窗口落进来。
他倒在地上,干咳了两声,爬了起来,转头一看,叶孤城已经落座,他手中提着茶壶,倒一杯茶。
茶水还温热着。因为热气升腾着。
茶香弥漫开来。
黑衣人瞳孔微缩,人在睡觉之时,为何茶还会热着?除非,除非叶孤城方才根本还未睡着!
他脑海里万千想法一闪而过,却听得叶孤城捧着那杯热气升腾的茶,开口,“死,还是……”
黑衣人蒙面下的脸色一青,“不该。”
姜晨漠然道,“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冷哼了声。
姜晨却微微一笑,但是被这样的月光映着,半分也升不起什么君子一笑,颠倒迷心的感觉,黑衣人只是毛骨悚然罢了。
哪里有人,被刺杀之后,还没找出凶手,还能笑的这样开心!
黑衣人定了定神,哑着嗓子道,“你当真想知道?”
他的声带就像是被火烧过一样,一出声就像是两张砂纸打磨时刺耳硬生生挤出来的声音。
他从地上爬起来,跪在地上往前蹭了两尺,手已经缓缓摸到了腰间。
叶孤城好似毫无察觉,他抬起了手中的茶杯抿了抿。
黑衣人眼光一亮,手中的毒粉包已经扬了出来,但是并未见到他想象中毒粉飘扬,座上的人倒下的场景。
因为一壶滚烫的茶水砸在他手上,将毒粉都浸湿了。
姜晨一脚踢上去,这一次,毫无留情。
黑衣人狠狠地砸在墙上,脸色一黑,吐出鲜血来。
倒在地上,一时不能起来。
姜晨一脚踩在他背上,微微一笑,“你不说我也知道,吴明派来的,是也不是?”
他又接道,“宫九……可真是没用。”
黑衣人的瞳孔一瞬间放大,即使被一只脚踩着,但莫名,好像有千钧之力,让他动也困难。“你……”
他艰难的仰头望着高高在上稳稳站着的人,额头冷汗涔涔。
心中的恐惧如爬山虎一般蔓延着。怎会!老头子的存在世上近乎无人知晓!叶孤城他!……
冷风吹过,叶孤城眉眼沾满了漠然之色,脚下微微使力。黑衣人咬牙瞪着他,只看叶孤城背着月光,神色笼罩在阴影中,阴沉难测,让人头皮发麻。
“你!”到底如何知道!
姜晨抬脚,落下。
他的话没有说完,已经听到了胸骨碎裂的声音。
姜晨收了脚,缓缓道,“不过是诈你一诈。”他忽而笑了,“看来你智商果然有些欠费。”
蒙面人瞪大了眼睛,没了声息,嘴角血色缓缓流下来,瞪着疑问还未得到解答的眼睛,脸上已经蔓延上了青白的死气。
姜晨瞥了脚下的死人一眼,出了房门。
凉风吹得人清醒了些。
姜晨眯了眯眼睛,杀气收敛了些。
他抬头望着那轮圆月,又是圆月了。
他倏尔笑了。
吴明,吴明啊……
陆小凤还没来,这些人,还真是等不及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