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是比之西门吹雪也毫不相让的一剑!
又快!又狠!
而叶孤城还毫无动作。
宫九眉头一蹙。
他以为就要看到血光四溅的一幕。
“铿!”
一声轻响。
冰冷的剑光已经映到了宫九那双桃花眼里,一股莫名而起的寒气从心底升腾起来,宫九一凛,立时倒退数丈。即使还没来得及看清剑的痕迹,他也立刻选择了抽身倒退。
红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显然,这是明智的选择。
叶孤城果然已经出剑。
宫九低头望了望肩上金绣红衣上一道细微的缺口。
那是被叶孤城的剑芒划破的。
他出了剑,可是气息却没有半分变化。
有的人一出剑,哪怕再漠然此时也该锋芒毕露了,可是他出了剑,气息却好像手上拿的不是剑一样。
宫九却笑了,他笑的邪气,“……果然是个难缠的人。”
姜晨微微蹙眉,望着剑上那一条红丝线,风过,迎刃而断。
这把剑,是不是又要见血了。
姜晨想到此处,眸色阴沉了些。他擦了很久的剑,才稍微消掉了些血气,今天它又免不了沾血了。
他去掉血腥味的速度永远也赶不上沐血的速度。
宫九见他这般无视自己,自高自傲,冷哼了声,提剑刺向他的眉心,出招狠辣,利落果决,“你在这个时候出神!”
自高自傲的人往往是不容许有人比他更自高自傲的。
而这一次,宫九也看清了那把剑的影子。
他的手只是缓缓抬起,恰巧不巧,光亮的剑身就挡住了杀气凛凛刺过去的剑尖,那清越的一击之下,两把剑之间几乎冒出了火花。
继而他手腕一转,竖直的剑抵着剑尖放平了,随着宫九的剑身划了过来,很快,快到如裂空的闪电一般,但宫九看清了。
叶孤城,他出剑的动作,十分的从容,十分的熟练,好像这样出剑过千次万次。这样的剑,不像西门吹雪的剑那样的无情,它是飘逸明净的,如云如风,飘逸自若,又变化无穷。他出剑好像很慢,但是这样的剑招变换,只是经历了瞬间。
宫九反应已然极快,但他的手腕上还有血迹滴落下来。他的剑压着叶孤城的剑,随他的侧身而转出十分漂亮的弧度。
“咔擦”是两把剑磨损的刺耳的声响。
宫九沉腕压着手中的剑,而这把剑压着当今天下第一剑客的剑。
内力相拼,原本是极费力气的事情,要挑起宫九此时的剑,比举起百斤巨石也不遑多让,但姜晨的神色却半分没有变动,他轻飘飘的握着他的剑,就好像手上没有承受着那样气力的剑压。
宫九与他相距颇近,当即使出左掌,抬手拍向他的胸膛,这一掌看似普通,甚至毫无杀伤之力,但其实来源于武当不传之秘绵掌。
绵掌本是武当绝技,内家正宗,可是绵掌上面再加上化骨二字,就大大不同了。这种掌力不但阴毒可怕,而且非常难练,练成之後,一掌打在人身上,被打得人浑如不觉,可是两个时辰後掌力发作,全身骨骼就会变得其软如绵,就算神仙也万万救不活。当初有人用这一掌打遍天下,害了许多人,整个江湖当时都闻之色变。
小视这一掌的人,最终都会成为半辈子都真软骨头的废人。
高手对决,看起来很慢,又看起来很快。
宫九欺身打出绵掌也不过瞬间之事。
没有骨头的废人。
姜晨自然不会成为这些人之一。
这么久以来,他对别的东西的感知不说,但是对死亡是分外敏感。很多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致人死地的东西姜晨不但听过见过且亲身被以此摧残过,这样的他,哪怕说不出名头,对于危险也已经养成了本能。
他的剑已经挡住了宫九的绵掌。
倘若宫九反应在迟上那么一瞬,他的手就免不了被捅个对穿。
因为他反应快,他天资聪颖,所以他现下还是个完整的人,身上没有缺了零件。
宫九心下一沉,他没有看清这把剑何时从他的压制下脱离了出来。一个鹞子翻身,红衣在空中划过,落地时已经到了姜晨身后,身后一阵劲风过来,他背脊一凉,头也未回反手刺了一剑。
“铿!”
两把剑尖已经相对。
宫九咬了咬牙,借力回身过来,毫不相让。
姜晨握着剑。
凌厉的剑压刺的人皮肉生疼。
良久静默。
姜晨道,“你该收手了。”
剑身已经发出了战栗之声。
宫九冷道,“我又未输,城主何必心急。”
话音未落,“咔嗞”他手中的剑从剑尖被另一把劈成两半。
姜晨的剑已经劈开了他手中的剑,刺到了他剑柄中心。
宫九眉头一皱。这样一个人,他的父亲恐怕真的很希望将他收之麾下。
宫九并不想让吴明失望。他是个孝敬的人,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所以他向来很听从吴明。
宫九道,“这是我剑的问题,并非技不如人。”说这话的时候,他也理弱三分。
姜晨望着他,手中的剑不知何时落到他脖子上,缓缓道,“你应该守信一些。”
一阵凉意。
宫九拨开了剑,指尖血丝渗出,他放在唇间舔了舔,相当血腥的一笑,口中却道,“罢了,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守信重诺,这是人最不能违背的东西,太平王妃一直这样教导他。
而宫九也一直如此践行。
若他的父亲还对这个人很有兴趣,那就找岛上其他人来罢,如此也不算违背诺言。
姜晨收了他的剑,缓缓道,“来一个,死一个。”
“啊……”宫九轻叹了声,无所谓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接下了这件事情,也该做好为此丢掉性命的准备。”
“哼”姜晨唇角微弯,却只是讽刺。
宫九突然收了沾血的手,正经了些,“你这个人很奇怪。”
姜晨看他神色,微微蹙眉。
心里突然升起来几分不妙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