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三爷折腾了半天,总算将那把锈迹斑斑的门锁给打开了,他一边推门,一边对我师父说:“自从姓卢的把鎏金手炉带到这个镇子以后,镇子里就没怎么消停过,要不然我也不能说他手里的东西邪性重啊。”
“你一直在观察他?”
“也算不上吧,我本来就在这个镇子有产业,平时经常听人说起镇子里的事儿,多少对这里的情况了解一些。行,你们进去吧,我去给你徒弟办入学手续去,他正式入学之前,我也住在这儿,别嫌挤。”
临走前,乔三爷还探过手来,在我脸上捏了一把,可我脸上又有没什么肉,被他捏得生疼,忍不住咧了一下嘴。
我师父护犊心切,一把将他的手摆开:“下手怎么没轻没重的!”
乔三爷大大咧咧地笑:“这孩子真招人疼。”
说完他就上车走了。
一进院子,我就感觉到一股很浓的寒气,那不是正常的冷,而是深入骨髓的阴寒,就连嘴里吐出来气息都在那一瞬凉透了。
我裹了裹身上的袄子,抬脸望着师父:“师父,我不想住这里。”
听我这么一说,师父竟然乐了:“傻孩子,这可是个好地方。”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师父还是将一颗枣核样的东西塞进我手里:“拿着它,心里头就踏实了。把它放兜里,先别看,一看你又要入神。”
我乖乖将那东西放进口袋,身上果然舒服了很多。
如今我已忘了第一次走进院子的时候,院子里都有些什么了,只隐约记得院子事先被人打扫过,墙角还撒了干石灰,非常干净。
我和师父住的那间屋子也刚刚打扫过,两张床上的被褥都是新的,在屋子中央有个用来烧水取暖的炉子,在屋外靠窗户的地方还有个煤堆。
之所以至今还记得屋子里的模样,是因为这么多年过去,那间屋子几乎就没怎么变过,可院子却时常发生一些变化,那些年师父为了方便我练功,在院子里做了不少布置。
不过刚刚搬进去的那天,师父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传道授业只能先放一放。
将所有家什都放进靠床头的柜子里以后,师父就把屋子里的方桌搬到了院子里,接着又从他带来的箱子中拿出一块泛光的黄布,平整地铺在桌上。
我左右也没什么事干,就站在院子里看着师父忙碌,随着他进进出出,桌子上又多了一口沉甸甸的香炉、一块牌位、一碗清水,以及一把细细长长的剑,最后师父拿着蔑香和符纸从屋里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忽然起了风。
风来得相当急,一时间,桌子上的东西全都被风力搅得摇摆不定,本来压在桌面上的黄布几乎被整个掀翻,还好有香炉镇着,它才没飞出去。
师父站在屋门口,先是看着桌子上剧烈摇曳的东西皱了皱眉,之后他又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忽地将目光投向我身后。
在我身后,是截塌了一半的墙桩,通过墙桩上方的破口,就能看到一片黑漆漆的老树林,见师父朝那个方向看,我也回过头去看了一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回头的那一瞬间,我看到老树林的阴影里闪过了一对黄色的眼睛,由于它消失得太快,很难说是不是我走眼了。
就听师父闷闷叹了一声:“老林子不太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