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到桥中央的时候,河道上突然起了一阵寒风,那股风力来得非常急,我就感觉后颈上好像被冰锥擦了一下似的,凉意迅速从脖子延伸到整条脊梁,顿时打了两个寒颤。
就在这时,挂在我脖子上的黑线突然断了,玉坠也当场滑落,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它,可它落得太快,眨眼间的功夫就落入河中,被奔腾的河水给吞没了。
杜师傅瞥了眼河道里的黄汤,淡淡说道:“等到明年开春,河里的水就清了。”
我抬起头来问他:“为什么呀?”
杜师傅也不做回应,只是冲我笑了笑。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跟着杜师傅到了桥的另一端,阳光均匀地洒在我的身上,我才知道,它并不像开水那样会将人烫伤,反而会给人带来舒适和暖意。
这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沐浴在阳光下。
杜师傅将一个鸡蛋似的东西塞进我手里:“你在阴气里待久了,现在还不能见阳,攥紧了,别松手。”
我也没看清手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按照杜师傅的话合拢五根手指,将它攥得紧紧的。
那东西摸起来就想个圆滚滚的冰球,自打将它攥紧以后,阳光带来的温暖就消失了,相反,浑身上下还能感觉到一股寒意,只不过这股寒意比较柔和,并不会给人带来过多的不适。
杜师傅摸摸我的头,又转身对石桥另一头的爷爷喊:“孩子我带走了。”
爷爷像一阵风似地冲过来,抓着杜师傅的胳膊说:“杜师傅,你可得想好了,一旦你带走他,你的命就和他绑在一块儿了!”
杜师傅淡淡地笑:“只有我能带走他。”
在杜师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就看到爷爷猛地打了一个激灵,而后,他就缓缓将杜师傅放开了。
片刻,爷爷又对杜师傅说:“这孩子可是个灾破,杜师傅可别后悔啊。”
杜师傅依旧笑着:“穷一辈子,总好过断了传承。”
说实话,这番对话在当时的我看来,简直和天书没什么两样,根本不可能听得懂,之所以至今还能清晰地记着,是因为在那一刻,我发现不管是爷爷还是杜师傅,身上都散发着一模一样的气息。
那股气息,叫做坚决。
此后杜师傅便抱起我,大踏步地朝村口走去。
爷爷就站在桥头上,一动不动地望着我和杜师傅,直到杜师傅走出了很远,他才扬起胳膊,拼命地朝我挥手。
由于离得太远,我感应不到爷爷身上的气息,只以为他在哄我玩,于是也抬起手来,拼命地朝着他挥。
快出村子的时候,我看到二叔和云婶子正站在不远处的房顶上,就笑着朝他们挥手,那时我以为二叔和云婶子会跟上来。
可他们也和爷爷一样,只是站在那里,远远地望着我。
后来杜师傅抱着我出了村口,云婶子才大声喊:“到了外头,要听师父的话,别惹师父生气!”
起初我还乐呵呵地应了声“诶!”,可随着杜师傅带着我越走越远,云婶子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我又开始担心起来,出了村子,我还能不能见到云婶子和二叔,还能不能见到爷爷和大伯他们?
耐不住心里的忐忑,我就问杜师傅:“杜师傅,以后我还能见到云婶子他们吗?”
“能啊,十八年以后,你还要回来的。”
“十八年是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