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世代做药材生意,手里有些秘方,不便外传,有些药也不便示人。我刚刚用的这种药就是家传秘药,不出售,不外露。杨兄勿怪。”汤鷽有些歉意的解释着。
“汤兄多心了。你好好歇着,我去给你弄点吃的。”说完就出去了。
“有劳杨兄。”汤鷽见杨丛义眉头一直未曾舒展,在演武场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监承、县衙来了之后,他的神情也没有放松。
以前的杨丛义不是这样,从来都是神色轻松,读书练武,心无旁骛,有事儿不悲也不喜,很淡然。他应该是有心事。
想到昨晚被杨丛义叫醒,他才听到屋外的动静,按理来说杨丛义应该醒的更早,莫非他听了其他重要信息?当然这是汤鷽的猜测。
也许该问问他,也许也能装作不知道。汤鷽摇摆不定,这是一个难题。既然能让杨丛义心事重重,他先前听到的信息,肯定不一般。派死士来追杀,说明知道这个信息,本身就有危险。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让他藏在心里。
当天杨丛义等所有武学生待在武学内,未曾外出一步,大家也没去讲武堂,基本都在斋舍。通过昨晚一场共击外敌,杨丛义跟其他斋舍的武学生熟悉了不少,这天他没有读书,专门串斋舍,跟大家聊聊天,套套近乎。
昨晚这群他以前很看不上眼的官宦子弟,帮了他大忙,半夜一声呼喊,他们居然来不及穿好衣衫,赤手空拳跑出来帮忙,可见他们心里还是有正义,不仅仅是为恶乡里的纨绔子弟。
从他们口中,杨丛义听到了金国使节的消息,完颜亮来临安半个月一直没走,临安城的好地方他都去了。最重要的消息是,他们明天要返回金国。
有人要刺杀完颜亮的消息,杨丛义不知道传给谁,也不敢传出去,但完颜亮又不能死,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死。想来想去,也只有直接告诉完颜亮,才会可行一些。
完颜亮太张扬了,到大宋来还喜欢坐敞篷马车,以为人人都不记得靖康之耻了?若是有人想刺杀他,暗中一轮冷箭,他必死无疑。
知道金国使节明天回国的消息后,杨丛义就决定,明天一早提前出城,在北上的路上埋伏,找机会给他两箭,让他惊醒,只要他醒悟过来,加强防卫,想刺杀他,也不会那么容易得手。
当晚,杨丛义就早早的休息,养精蓄锐。
福宁殿里,夜晚。
赵构正在极为认真的欣赏一副画作。
那画的是走方郎中治病,只见在树荫下,有一病人袒露着上身,双臂被老农妇和一个少年紧紧地抓着,身边另一少年牢牢地按住了他的身子,他双目圆瞪、张着大嘴,声嘶力竭地叫喊着,一条伸出的腿也被人死死踩住,这时的他只能听凭背上的疮伤被艾火熏灼,而他的背后是全神贯注的郎中。
近侍在一旁,提醒道:“官家,这幅李唐的村医图你都看过多少遍了,看不厌吗。”
赵构认真看着,许久之后才回道:“他们都说如今天下太平,大宋百姓安居乐业,其他地方即使没有临安繁华,也相差不多。你信吗?我不信。每次看李唐的这幅画,我就能看到百姓的困苦,我比不上太祖,比不上太宗,比不上真宗、仁宗,也比不上神宗,只好多看看百姓们的苦,跟他们一起苦,心里才多少有点安慰。”
近侍道:“官家你错了,在大宋风雨飘摇,大厦将倾时,是你振臂一呼,重振山河,保住了大宋大半疆土和百姓,二十年来,在你励精图治,苦心经营下,天下安定,百姓安居,这等开国功绩比太祖太宗也丝毫不差。民间虽然还有疾苦,但哪朝哪代没有疾苦,官家不要过度苛责,只要天下安定,百姓都会过上丰衣足食的好日子。”
赵构将画收起,道:“不要乱说,我可比不上太祖太宗。”
近侍笑道:“在我心里,官家就能比得上。”
赵构坐下,心情好了不少,道:“你是有事要说吧。”
近侍赶紧道:“官家,正是有事要说。”
赵构道:“那你就说,磨磨蹭蹭做什么。”
近侍道:“我说了,官家不要气恼。”
赵构道:“你先说。”
近侍这才道:“今天武学传来消息,说有两名武学生被杀死在斋舍,凶手也死在武学之内。”
赵构急道:“是怎么回事?”
近侍道:“据说是昨天半夜,两伙歹徒火拼,不知道什么原因追到武学,其中一方被杀死,另一方想杀附近的武学生灭口,杀了两名学生后,还想继续杀人,被斋舍里的学生听到,而听到的学生就是杨丛义,他跟汤鷽趁歹徒不备跑出了斋舍,叫醒其他学生后,演武场跟追来的歹徒大战一场,结果两个歹徒不抵众武学生,双双毙命。”
赵构道:“好!武学生就该有血气。死去的学生多抚恤,以后武学、太学让殿前司负责保卫,所幸歹徒进的是武学,要是进了太学,那得死多少人。”
近侍道:“是,我明天去知会一声。”
赵构又道:“武学跑进歹徒这件事,也让他们好好查查,敢在武学杀人,怕不是歹徒那么简单。你刚提到的杨丛义、汤鷽,这是武学的好苗子,你让人盯紧点,武学生不多了,不要让他们再出事。”
近侍道:“我知道了,官家。”
赵构休息,近侍退出,福宁殿再次进入安宁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