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何也顾不得解释些什么，心里满都是自责，他怎么刚才就没有意识到，方橙和平时是那么不一样，她换着方式地拒绝自己，甚至最后完全都放下尊严来求自己了，可惜自己在气头上，根本没有领会到她的意思，而且还，还那么粗暴的对她。

他害怕的看着顾嫂，像个闯了大祸的孩子。

顾嫂不敢相信的看着他，明明林何不是个这样的孩子。顾嫂看着方橙红肿的脸颊和淤青的手臂，陷入深深的自责，都是她没有照顾好林何，让林何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来，如果，如果方橙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她真的要以死来感谢林家的救命之恩了。

“顾嫂……”林何的声音带了些许哭腔“怎么办？小橙她……”

顾嫂牢牢的抱着晕过去的方橙，明明心里很想安慰林何，可是看着林何做下的这些事情，却不知道如何张嘴。在这以前，她根本不能相信她心里那个乖乖巧巧的少爷能做出这种事情。

“少爷，我只是林家的佣人。”房间内的血腥气越来越严重，看着方橙的样子，顾嫂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少爷，我从前只觉得你因为小时候的缘故，对待外人冷漠了些，可是我没想到，你居然对少夫人也……”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林何紧紧握着顾嫂的手，似乎是想要从中汲取力量。可是，他再也不是曾经医院的那个孩子，有着顾嫂在身边就觉得无比的安全。

救护车的声音响起，这道不属于林宅的声音终于唤醒了林何的神志，他匆匆的给自己和方橙穿上了衣服，一把抱起方橙，就跑了下去。

中途腿软过无数次，再一次抱着方橙跪倒在地上的林何发出痛苦的哀嚎，苏醒的仆人想要上前帮助他却被他绝望的气息骇住。

林何死死咬着牙，抱着方橙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向前，撒下一路猩红。

可是，从来没有一次，像这么绝望过。

林何强忍着不去想方橙的哭喊和哀求，可是那哭喊和哀求声就那么萦绕在自己脑海中，翻来覆去，覆去翻来。

他痛苦的抱着自己的额头，不愿回想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

顾嫂纵使对林何失望，可是看着他现在崩溃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的心疼，她轻轻的拍着林何的背，想要给他安慰。

林何一言不发，却陷入自己的悔恨中，不能自拔。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从不信神佛的林何在心中把所有记得的名字全都祷告了一边。

我真的该死。

我从没想过方橙的处境，什么都由着自己来。

手术室的灯始终没有变过，林何眼神空洞的看着手术室的门，那种浑身的无力感是他除了父母去世外第一次感受到的。

他明明就是在意方橙的，可是居然，一次都没有对方橙好过，真的一次都没有过！

他明明就是想要个孩子的，可是自己，却几乎亲手把一个小生命给扼杀了。

方橙她，该有多痛啊。

明明心痛的不能自已，可林何现在却偏偏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太长时间的孤独让他有了在外界天然的保护壳，在外面的世界他就是神，神是不能有眼泪和错误的。

可是，这次的错误让他全然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