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德乐抚了抚额头，先前杨海和蔡云乐私下联系的事，他是知道的，也从老伴那儿听过些事，但他没亲眼所见过，怎么都想不到亲生父女能势如水火成这个样子。

“杜先生。”轻叹了口气，谭德乐扯着杜志一的胳膊，硬是把人安置在椅子上坐好，“你总闹下去也不是个事，你让局里的人怎么看杜若呢？倒不如就像杜若说的那样，你给她个明白话，她也好早点做个打算。”

前不久杜志一还打电话给他，说要替杜若办辞职手续，这才几天杜志一就上了门闹这么一场，也得亏是在法医科，谭德乐回头尽量把这事压一压倒也还好，但如果以后杜志一还要闹，是不是就要去局长办公室了？

一想到有这么个拖后腿的爸，谭德乐看杜若的眼神就透着心疼，自然而然就会帮着她跟杜志一要个答案，哪怕谭德乐不知道杜若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他也愿意帮她。

可杜志一耷拉着个脑袋不吭声，他沉默的坐在椅子上，目光沉沉的盯着地面，显然还没有从杜若的问话中恢复过来。

见状，谭德乐眉头都皱起来了，他总觉得杜志一隐瞒的，是些不得了的事情，甚至可能在他坦白的那天，杜若说不定会不承认他们的父女关系。

“小若。”杜志一总不开口也不是个办法，谭德乐只能看向杜若，“你看这事……”

正说着话，季年和杨海匆匆的朝这边走。

季年人未到声已经到了：“谭科长，我得跟你借下杜法医，我这边事情急。”

等季年走到杜若身边，扫了眼她肿高的脸，又看了下她胳膊上两指多宽的红痕，他眉头不由自主的皱紧了。

“跟我走。”

看都没看杜志一一眼，季年拽着杜若的手腕就要把人带走。

杜若没动，她直勾勾的看着一言不发的杜志一，然后甩开了季年的手，朝着杜志一走了两步。

听到杜若的脚步声，杜志一抬头，目光呆滞的看着她。

“要么告诉我真相，要么就回去吧。”摸摸胳膊上肿起来的红痕，杜若语气凉薄的说：“别把最后一点恩情都作践没了。”

不管怎么说杜志一和蔡云乐生她养她，还供她上大学，哪怕杜若这些年给蔡云乐的钱早就多出他们养育她时花的钱，但这份恩情，杜若是记着的。

可即使如此，杜志一一而再再而三的无底线闹下去，只会让那点本来就淡薄的父女情消散。

杜若好赖话全说了，说完也不管杜志一是个什么意思，她看了谭德乐一眼，征求了他的同意，这才跟季年走了。

谭德乐叹了口气，拍拍杜志一的肩膀，劝道：“杜先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反对她做法医，但小若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人，她有敏锐的直觉，也有常人没有的细心，她念大学的时候，我就是她的任课教授，我比你更清楚她的能力，于公于私我都不想失去这样一个人才。”

谭德乐这番话，本来是想劝着杜志一打消让杜若辞职的念头，可他不知道，杜志一听完这些话后，心里更凉了。

别人不知道杜若为什么能力卓越，他当爸爸的怎么会不知道？

要不是那些年家里落魄到走投无路的地步，杜志一也不会做出那个让他直到现在一想起来就后悔心惊的主意，也是因为那次的失误，他到现在都不敢正视杜若。

是他亏欠了这个女儿，也是他亲手把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