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破晓,宛若一具尸体般躺在东厢房黑棺里的齐庆疾,呼吸绵长到令人无法置信,一分钟之内,胸腔里的心脏堪堪跳动十次。
他的肌肤白到摄人心魄,体温也只有十度左右。
蓦地,齐庆疾睁开双眸。
他猛地推开棺盖,跨出棺材,冲向茅房。
哇的一声,齐庆疾将昨日在西庄村那位老妪家吃的东西,全部呕了出来。
吃下去什么,便吐出来什么。
齐庆疾的胃,好像失去了消化功能。
肚子里的还没吐干净,陡然之间,齐庆疾捂住鼻子。
鼻血喷涌而出,瞬间染红双手。
饥饿感、汹涌困意、怎么也止不住的鼻血……
“我到底怎么了?”齐庆疾觉得自己像是要死了。
…………
辰时五刻钟(早上八点十五分),洗漱干净,换了一袭修身长衫的齐庆疾离开骑龙巷,辨别方向后,向着桃花巷走去。
路过一家小吃摊子,饥肠辘辘的齐庆疾点了一碗阳春面,一屉韭菜馅的包子。
“店家,多放点葱花。”齐庆疾有气无力道。
店家是位大衍之年的半百老头,很快将热气腾腾的阳春面和包子端了上来,并且额外附赠齐庆疾一根大葱。
“小齐,老话说得好,色乃刮骨钢刀。”
店家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语重心长道:“以后勾栏那种地方尽量少去,一滴精,十滴血,别说一夜,你就放纵一次,一捆大葱也补不回来。”
齐庆疾气急败坏道:“你才虚呢,你全家人都虚,滚滚滚。”
店家离开后,齐庆疾用筷子夹了一个包子放进嘴里。
咀嚼之间,齐庆疾面部五官逐渐扭曲。
“哇!”
齐庆疾吐得撕心裂肺、天昏地暗。
“小齐,我这包子可好好的,咱们也算熟人,你可不能讹我啊!”店家惊慌失措,主要是畏惧齐庆疾捕快身份。
“不关你的事!”
好不容易直起腰来的齐庆疾,瞥了一眼嫩绿葱花配鲜白面条的阳春面,还有那屉韭菜包子,恶心感一阵又一阵,不断从胃里翻涌上来。
“我这是……坏了吗?”
结账离开后,齐庆疾在水果摊买了些苹果和水梨。
一口下去,甘甜汁水四溢。
这水未免也太多了。
“太好了,我没坏,但为什么只能吃水果?奇了怪哉。”
摇摇头,齐庆疾走了一段距离,拐进桃花巷。
…………
刚进巷子,齐庆疾一眼便望见衙门捕快正在抄家。
抄的是南屏县总捕头徐满弓的家。
桌椅板凳、锅碗瓢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全被身穿白役服的捕快搬了出来。
堆成小山的杂物旁,一位肤色苍凉如雪的清瘦中年妇女,牵着一个六七岁女童的小手。
妇女应该是徐满弓贱内梁静姝,女童则是两人独女徐胭脂。
一大一小,泪眼婆娑。
齐庆疾快步走过去,先是向梁静姝作了一个揖,然后自报家门,道:“夫人,我叫齐庆疾,和徐大哥是出生入死,两肋插刀的好兄弟,敢问衙门缘何抄家?”
不等梁静姝回话,院内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齐兄吗?进院一叙。”
齐庆疾冲梁静姝歉意一笑,走进小院。
…………
小院里,站着个四十来岁,满脸络腮胡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