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不出什么办法阻止妈妈改嫁,就绝食了,一连两天不吃不喝,也不哭。但是,他饿晕了,不省人事。也不知什么时候,爸爸已经把他带走了。
爸爸和后妈生了一个女儿,就是王光辉的妹妹,她叫王丽辉。王光辉的生命中从此多了一副担子爸爸说将来哥哥必须保护妹妹,这是男子汉的责任。
王光辉清楚地记得,妹妹看见房梁上有个燕子窝,就求哥哥帮她捉一只小燕子,她想把燕子养在家里当宠物。他二话没说,借来了一架竹梯子就爬上去了。不料,竹梯子散架了,他摔在地上,大腿被竹子割破,鲜血直流,至今留着一个伤疤。那以后,妹妹就成了他的一个跟屁虫,形影不离地围着他转。
再后来,有一天,11岁的王丽辉在家里大声哭泣,对妈妈叫嚷“我要跟哥哥在一起!我就要跟哥哥在一起!”
王光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打算进屋去问个明白。当时爸爸一把拉住1岁的王光辉说:“辉儿,我跟你的后妈过不下去了,决定离婚,你打算怎么办?”
王光辉记得很清楚,他当时没有哭,也没有说话,而是冲进屋里拉起妹妹的手,两人一起离开了那个破碎的家。俩兄妹从此相依为命,再也没有回去。
兄妹俩在一个楼梯间底下安了家。白天,妹妹在学校上学,哥哥打短工赚钱。夜晚,妹妹睡在楼梯间里面,哥哥就在楼梯口当哨兵。
再到后来,王光辉成了一名边防武警战士,在云南边境巡逻站岗。他将妹妹带到那里去上学,由一家边民照顾她的生活王光辉则经常照顾那家边民的跨境贸易,并从那时开始了财富的原始积累。
那时候,边境地区的居民们家家户户都参与各种私下的商贸活动,并不觉得那就是“走私”。只要他们贩卖的东西在内地有市场,来钱就是很快的。印象最深的是摩托车换大米的生意,由于是大宗商品,很难隐蔽,常常要靠王光辉告诉那些边民,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过境。
不过,这样的情况是很难长久的,王光辉也不想天天生活在风险之中。于是,他主动申请退伍,并且在退伍之际冒险做成了一单大生意,赚够了自己的安家费。
女大十变。后来王丽辉越长越漂亮,出落得亭亭玉立。王光辉本想带着妹妹衣锦还乡,找到爸爸或者妈妈,让妹妹回归正常的家庭生活。但是,爸爸也好,妈妈也好,都已经各自搬家离开原来的住地,找不到了。几番打听无果,王光辉带着妹妹一边做钢材生意,一边四处寻找家人。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在兴州接连做了几单成功的大生意,同时买了房子,自然而然,他和王丽辉就打算在兴州生活下去了。
到今天,妹妹已经是兴州城里小有名气的模特明星了。而他王光辉自己,已经成就了一番辉煌事业,称得上是商界大佬和江湖人物。如今更有官场朋友相助,将他推到了省rn代表的荣耀高台上。他放眼望去,感觉自己置身于一片金灿灿的财富海洋里,前程似锦的明天正在不远处迎接着他。
但是,这一次他喝的酒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他有生以来第一回醉了,晚上的舞会都没有机会参加。
第二天,王光辉与祝建平、王光明、田力,在他办公室里的会客间商量工作。
王光明说:“总之,目前来说,整个光辉岁月项目的拆迁任务基本完成,仅仅只有潘红军这一家钉子户了。这一家占地面积700平方米,与沿河东路人行道相距20米。这20米的距离形成了一个小型的空坪,我和现场的施工员商量过,就把这块空坪当做临时的露天仓库,堆放砂石料,用以阻碍钉子户人员进出。但问题是,潘红军非常狡猾,他故意把房子租给周老伯做废品收购生意,使我们面临着与周老伯的直接冲突。因为周老伯要做生意,不准我们占用那块坪地。”
他喝了一口水,再接着说:“一方面,这个周老伯性格固执、脾气倔强另一方面,潘红军跟他签订的租房协议条款对周老伯不利。所以,我们多次做周老伯的工作,也劝不动他。对一个老年人,我们也不便采用强硬手段,结果就变成了这种僵持局面。今天,我想请示集团领导,如果我们采取对抗性的施工手段,比方说,用挖土机挖断现场的人员进出通道,使潘红军的房子变成一座孤岛,由此形成的对抗性风险大不大、值不值呢?我们内部对此也有意见分歧,只能请集团领导做决断了。”
王光辉和祝建平互相看了看对方,沉默了少许时间。
祝建平想了想,才说:“光明,你说你们内部也有意见分歧,能不能介绍一下分歧的要点呢?”
王光明:“好的。一方认为,潘红军已经处于孤立无援和孤家寡人的境地,因此主张采用强硬的施工手段,阻断他家的进出通道,逼迫他投降,以此完成项目拆迁的全部目标任务另一方则认为,这一个钉子户的存在,短期内不会影响项目建设的整体进度,因此可以采用冷处理方式:不接触、不理睬、也不对抗,用时间拖垮他的斗志,让他自己觉得没意思、不值得,最终妥协。归纳起来说,一种意见是挖一种意见是拖。我看两种意见各有道理,并无对错之分,所以就举棋不定了。”
“哈哈哈哈!有点意思。”王光辉禁不住笑了,“我不是笑你们,我是觉得这个矛盾和纠结的过程,这种举棋不定的状态,它本身就很有趣味。你们能够有机会经历这种事情,将来定会觉得回味无穷。”
祝建平也笑了:“董事长是浪漫主义性格,能够苦中作乐,我是学不到的啊,只能佩服。”
王光辉:“我觉得,在两难处境中做决断,那是一种高级享受。我提议,我和祝总充分放权,让王光明根据具体情况,自主决定,自行处理,怎么样?”
“好,我同意。”祝建平表了态。
正说着话,办公室的小彭敲门进来了,脸色凝重地说:“老板,各位领导,n来人了,说是送来了传票。”
“什么传票?什么事情啊?”王光辉问。
小彭:“具体事情我不清楚,好像东方艺术学院的向兰是原告。法官说要老板当面签收,他们在楼下的会议室。”
在场的几个人都傻眼了:向兰是原告?为什么?
王光辉对小彭说:“你下去叫他们等着,我马上来。”
“好的。”
小彭走后,他们几个人你望我、我望你,都在用目光互相询问。结果,他们发现田力的额头上浸出了汗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