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忽见一辆警车闪着警灯开了过来,停在人群中。
三个警察同时从车里钻了出来,其中一个警察大声喊道:“喂!你们这是干什么?住手!”
大家都惊讶地望着警察,不知他们的来意。围观议论的人群当中,有人立即改了口
“你看你看,还是不能拆嘛,警察都来抓人了。”
“是啊,人家老红军的房子,拆不得的嘛。”
王光明是这次拆迁行动的现场负责人,他主动走近警察,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警察:“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谁是负责的?”
王光明不慌不忙,从随身带的一个公文包里取出了一张纸,递给警察说:“我们在执行拆迁,这是相水区人民n的执行令。”
警察看了一眼“执行令”,又还给了王光明:“我们公安人员不参与拆迁。刚才是有人报警,说家里的财物遭到抢劫。房屋建筑与房屋内的私人财物是两码事呀,你们怎么解释?”
王光明:“我们对所有私人财物都做了编号,做了录像登记,不会有任何损失。报警的人呢?他自己怎么不来呢?”
也许是王光明的反问起了作用,警察一时也没有想明白。那三个警察就低声耳语了几句,然后他们对王光明说:“我们既然出了警,也要把事情搞清楚。这样啊,你们先停下来,等待答复。”
一个警察回到警车里面用手机打电话,看得出来,他是在请示上级。
围观的人群中,又开始议论了
“应该拆!有n的执行令,就是合法的。”
“不能拆!人家房子里的私人财物,也要受到法律保护啊。”
“可以拆啊,私人财物登记了,不少它的呀。”
刚才在警车里面打电话的那个警察出来了,他又与其他两个同事在一起低声耳语起来,并且看上去他们是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
正在事情陷于困顿和两难之际,街道办刘主任骑着自行车风风火火地赶来了。
看来她是专为此事而来的,她直接到了警察身边,拿出潘援朝出国前留给她的那一份委托书,递给警察说:“警察同志,我是街道办的副主任,兼拆迁办副主任。你们看,这是房主潘援朝同志出具的委托书,他出国了,房屋拆迁和财物的保管,都是委托我们全权代表的,不存在任何问题。”
警察认真地看了几遍委托书和潘援朝的身份证复印件、房产证复印件,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于是,警察点了点头说:“没事了,你们继续。”
然后上了警车,走了。
接着,施工的机械继续施工。声名远播的“红军大院”就在人们的注目中,围墙一截一截地倒了,屋顶一片一片地拆了。人们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里既兴奋、又压抑,五味杂陈。
人群中几位上年纪的老者,聚在一起,满脸愁容。
有人感叹:“记得我们小的时候,大家都爱在这个大院里玩,因为院子大,玩得开。老红军在世的时候,他喜欢我们在这里来玩,从不赶我们走的,有时还拿东西给我们吃。唉,现在好了,没了。”
有人附和:“是啊,时代不同了,一切都变得我们不认识了。过去,我们这里印象最深的,一是两岸人家隔水相望的老镇子,二是绿荫环抱的红军大院。现在,这两样东西都没了。唉,一切都变了,变了。”
在一间医院的病房里面,潘红军躺在床上,一只手和一只腿被分别固定着,绑了绷带。
他的太太坐在床边不住地流泪,伤心地说:“红军,你不要再逞强了。求求你,看在未出世的儿子的份上,以后我们平静地生活,不要再生出事端啊。”
潘红军望着太太,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怎么?怀上了?”
“是啊,昨天检查的。我打你的电话,想把消息告诉你,但是你的手机打不通了。”
“那你就赶紧的办出国签证,到美国去住着。”
“我去了美国,那你呢?”
“老婆,儿子要紧,一切为了下一代。我一个人留下来,跟开发商再斗一斗。”潘红军说着,两眼望着天花板,咬着牙,国字脸上的两块咬肌更加突显出来。他的内心那样强大,而外表却又如此寡言,也许只有他的太太能够懂他。
太太说:“红军,你父亲去美国了,家里只有你一个男人,现在你又被打伤了。刚才我接到电话说,我们的大院被他们拆了。”
潘红军咬牙切齿地说:“等着吧,我们还有一个院子,不怕,我早晚要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