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老师,怎么样了?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杵着拐棍的李大爷一边摸索着进来一边问道。
“又……又开始了,冷热交替的,很难受”,王明泽哆哆嗦嗦到回答到。
“哦!刚才的药喝了也不见好吗?没想到你病得这么严重,不能再等了,你得赶紧去看医生”,李大爷焦急的说。
李大爷到过道上叫来了宋叔。
宋叔进来后,先是摸了摸王明泽的额头。
“……?不对啊,你正在发烧,怎么外面摸起来是凉的呢?李叔,这是什么情况啊?”
一旁的李大爷问王明泽道:
“王老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我浑身发热,热得难受,肚子里,咽喉里好像有一股烈火在烧,热得难受”,王明泽痛苦的说着。
“哦!”,李大爷伸手摸了摸王明泽的额头,说道:
“得赶紧去找医生,这是内烧,炉灶向内,极容易烧坏内脏,也不容易退烧……”
“可……可现在要去哪里找医生呢?”
宋叔焦急的说道:
“咱们这里离城那么远,这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到,咱们村里又没有医生,大家都没有备药的习惯,这可如何是好啊?”
“王老师,上河完小那里是不是有校医室,你有他们的电话吗?我们给他们打个电话吧,请他们派医生上来给你瞧瞧”,李大爷问道。
王明泽已被烧得不省人事,耳朵里听得到两个老人的谈话,嘴巴却怎么也张不开了,更别说发声讲话。
“我不会就这么死了吧?”,王明泽的脑海里闪过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念头。
平日里不病的时候,成天想着自己面临死亡的时候会怎么样?那种感觉,叫人想想就害怕,想想就伤感。
人来到世间到底是为了什么?那么辛辛苦苦,勾心斗角,不惜舍弃了自己性命的去拼,去抢,一路为了自认为有意义,有价值的东西而不顾一切,可临了,又那么仓促地说走就走了,那么的义无反顾,悄无声息的没留只言片语……
那些生前不惜代价得到的种种,到最后,真的还那么重要吗?真的还那么有意义吗?真的还那么值得吗?
没疼没病的时候,想想生命的瞬息万变,不遂人愿,真的会让人伤感万分,可一旦真到了奄奄一息的时候,一切又是那么的安然,不会再有那么多的多愁善感,也不会有再那么多的念念不舍……
就像此时,想到自己的死亡,王明泽没有害怕,没有难过,没有不舍,更没有那么多的价值判断,眼角里的泪水也没有奔涌不止,那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不大不小,静静的挂着……
见到王明泽的状态,宋叔紧张的跟李大爷说道:
“李叔,别问了,别问了,我自己想办法,我自己想办法……”
宋叔拿出手机,拨通了儿子的电话,请在中心完小教书的儿子打电话给上河完小里他认识的任意一个老师。
宋叔对电话那头因为正在上课而怪宋叔打电话不看时间的儿子说道:
“你别说了,我这里信号不好,你先听我说,我知道你在上课,没有急事我也不会那么火急火燎的给你打电话……”
……
最终,宋叔的儿子帮忙联系到了李校长,李校长的电话又打到了宋叔这里。
从李校长那里得知,校医一个星期前就到省城培训去了,得半个月以后才能回来。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呢校长,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宋叔焦急地问道。
电话那头的李校长告诉宋叔,他会让学校里会骑摩托车的小张老师骑着摩托车,将药送上来,因为上箐村公路还没有完全修通,请宋叔也派个人从村里马上出发,到半路上去与小张老师汇合,把药拿回到上箐村。
挂了电话,宋叔说道:
“李叔,这个时候大家都外出干活不在家了,你在这里照看着小王老师,我去半路上接送上来的药,不能再耽搁了……”
说完,宋叔便出去了。
李大爷仰起头,侧耳倾听着王明泽的动静:
“王老师!你感觉怎么样了?好受点了吗?”
听到李大爷的询问,王明泽紧闭双眼,强打起精神回答着:
“我……没事……没……事……”
声音微弱得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
“哎……你可不能出事啊!真不能出事……”,李大爷用皲裂的手背擦拭着面颊上的泪水说道。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王明泽时而清醒时而昏沉地躺着,清醒时,他睁开眼看看正静静地守着自己的老人,脸上是无尽的感激之情;昏沉时,他脑海中一片空白,似乎忘记了呼吸似的静静的躺着,一动不动。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等着……
……
等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