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便见前方闪过一道绿光,迅猛之极,比之前更强几分。她心头一凛,却不惧怕,只是凝神以待,感应那枝条上下的节奏,和空气摩擦的震颤。
电光火石间,虞沫已是微微一笑,闪电般刺出,毫不拖泥带水,但正中风易招式中的虚弱处。本以为会像之前一样,听到哎呦一声,不想自己短枝横在前方,但风易却奇怪的势头一减,枝条相触后,她没有感受到分毫的力道。
虞沫略略奇怪,还未来得及细想,却忽觉那定住的长枝猛地一颤,竟绕着自己手中枝条疾速旋转起来。如此力道愈发强劲,她想要收回,却觉手腕微麻,枝条几乎要脱手而去。虞沫俏眸一动,运足灵力,稳稳捏住枝条一端,在那绿影中猛地一突,却听咔嚓一声。
风易接连退后,手中只剩下两截断枝。他面色沮丧,道:“还是输了。”
虞沫却微微愣了愣神,暗道侥幸。刚才风易那一招,殊为奇怪,她也想了半天才想明白。
原来他刚开始运足雷霆之力,不过是虚招,在半路上他便已撤回了大部分的力量,但自己却未发觉。待两枝交缠后,自己的灵力无处施放,反被风易带走,如此一来,虚门自是大大的露出来。刚才风易若不是想着要震飞自己的短枝,而是朝自己胸口来上一下,恐怕便已中了。
她心头一暖,泛起一阵酥麻之意,热腾腾的,过了片刻才嗔道:“你干嘛让我?明明可以赢的。”
风易笑道:“哪里?沫儿剑法神乎其神,我力道已经用尽了,就是碰不到你。”
虞沫也不去拆穿他,只是点头道:“嗯,进步不错,你再多练练,胜过我是迟早的事。”
昨日风易虽击败了虞少卿,但其中多有虞沫看不清的地方,她更想不到其中有一部分是太乙鼎的功劳,还有他那天马行空的灵力。所以她猜想不过是运气而已。今日一看,风易剑招虽生涩,但对于剑诀的领悟,却已登堂入室,初窥门径。
两人拆了这数十招,都觉大有收获,便互相交流探讨,说到兴致处,又忍不住斗了起来。但渐渐的心境已是不同,招式间毫无争斗之心,只是在领悟剑法中的精妙之处。若让外人看到,一眼便能看出两人情意绵绵,舞剑胜过斗剑。
如此你来我往,比到日落西山,霞光倾泻。远处的密林被如此映照,透绿染姿,瑰丽无比,不时有飞鸟乘着微风,掠过丛林顶端,发出清越高昂的嘶鸣,远远回荡在天际。
见天色将晚,虞沫又告别而去。只留风易一人在院中,不过今非昔比,他心境已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胸膛中早已没了急躁和愤懑,反而日日修炼剑法,沉醉其中,心无旁骛之下多了几分平和。
又过几天,姚虞思派人来接风易到族中居住,风易却不舍这静寂的小院子,婉言拒绝。姚虞思不好勉强,又想女艾可能会常来找他,便也答应下来,只是吃穿用度一直派人送来,从不曾落下。
其后一段时间,女艾又如消失了一般,一直没再出现。倒是虞沫隔几日便来找风易切磋剑法,两人互相比斗,不拼灵力,纯以剑招而较。风易那日虽悟出奇妙一招,但虞沫也是冰雪聪明,很快破解,她如想出一招,也是在比试中用出。
风易脑子转的极快,常常不过半日就破了。如此两人互相领会,见招拆招,你来我往,都是精进极快。偶然在伯虎等人面前使出时,都是引来一阵惊叹。
但练着练着,两人却渐渐陷入瓶颈,一时再无领悟。三乘剑法虽强,但还是依托于北斗七灵和重光瞳。这两种心法却极难修炼,只能日积月累,慢慢进步。是以剑法也只能循序渐进,无法跨越。
到了后来,风易才真正领会,剑法最重要的地方不在灵力强弱,不在迅猛快疾,而在为人修道。
若是一味逞勇斗狠,招招夺人性命,虽看似凌厉非常,却极难露出破绽,反被趁虚而入。又或是故弄玄虚,将杀意藏在剑势之中,虽能杀人,却不能屈敌,一旦遇上势均力敌之人,被看破杀招,便会害其自身,追悔莫及。
姚虞思最初所说,剑法精妙之处,在于剑道。那些心怀奸恶、卑鄙狭隘之人,断难练好剑法。所以帝舜当初才化剑道入治国之道,正是想让族人谨遵教诲,不得逾越。只可惜其后数百年,姑慕国也未出一个经国治世的英雄。
虽有嬴皋陶、嬴伯翳等人,但不是冷峻严肃,无心争权,就是被仇恨蒙蔽双眼,总是差上些许。及至姚虞思,眼见大荒奸人当道,他早已失去了匡扶济世的雄心,只想着能让姑慕国安然传承下去。所以才会对季狸这等小人视而不见,只是暗中告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