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天地却仍被裹在阴翳。
遥遥望去,那里已是一片黑红,尸骨层叠,龙血玄黄,宛若人间的地狱修罗场,血流成河。
而在那高达三丈的尸骨山丘,两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令众多血兽是多么胆战心惊,千米之外,许多已然等候了一个多时辰的血兽竟萌生了一丝退意。
他们真的是人吗?
那具月铜傀我知道不是,但那道黑袍的少年身影真的是人吗?
妖怪吧?麻麻,我要回家啊!
原本的落日城一半已不复存在了,杨府更是化为虚无,这里只有血海尸山,遍地兽海,犹如滚滚不尽的江河在不断翻涌奔腾,河水一个湍急拍在坚石,又奉了无数的尸骨残骸。
血气滔天,铺天盖地,这片地域,已完全被笼罩在漫天狂降的血雨之。
尊妖灵完全忘记它们到来的初衷是什么了,那株四阶药材的气息已经越来越淡,甚至已被覆盖在这片血腥刺鼻的漫天血雾之了,可是,它们仍不愿退去,因为它们太想杀死那两道身影了!
吼!
当尊妖灵望见幻音猡的身躯渐渐失去光芒,它们沉寂已久的雄心再度凌云,壮志又一次占据了精神高地,目光炯炯地盯着兽潮心的那两道身影,身后拢聚的万只血兽眼也不约而同地迸射出一道道凛冽如刀锋般的眸光。
今日,无论如何,也将要这两道身影永远留在这里!
苏贤和月铜傀背靠着背,而身前的那群陷入癫狂的血兽已经慢慢清醒,终于缓缓停歇,也不再无脑地涌来了。
对于眼前的两尊战斗机器,它们再怎么冲也是徒劳。
而今,它们知道,决战即将来临,它们马要迎接胜利了,尊妖灵即刻要出手,完全不需要它们再发起冲锋进行无谓的牺牲了。
一旦,天空的那道玲珑身影彻底消失于无形,那便是兽潮再次吹响进攻号角的时刻。
渐渐地,苏贤停下了厮杀,双眸微垂,修长身影傲立于万千兽潮之,此刻,他觉得自己是寂寞的,他是孤独的英雄,他于千军万马之浴血奋战,而又顽强地生存了下来,并且缔造了这一场血淋淋的迹!
此刻,饶是一向平静沉稳的苏贤,眼眸之都涌动着不可思议,内心都泛起澎湃豪迈之情!
这将是一段不可复制的荣耀传!
可是,如今并非欢庆之时,他们还身陷重围,危机尚未解除,苏贤强行压下了内心的震撼,眼眸趋于幽远深沉,诚恳又实在地道:“青师,我觉得接下来,是时候该商量一下逃跑的事了。”
青羽淡淡一笑,这样的血战,十万年前他不知经历过多少次,这种程度的战斗根本动摇不了他的残念,只听青羽卖了个关子,道:“还记得我说在这番境地,我只想到两只妖兽能解除困境吗?”
“记得。”
“我想的其一只,便是幻音猡。”这一句,表现了青羽对苏贤的肯定。
“那还有一只呢?”苏贤问道。
剩下这一只,来自于两人阅历之间的差距。
闻声,青羽幽幽一笑,沧桑眼眸之荡起怀念之色,此刻,天地间似乎被包裹在了一阵苍茫之,青羽骤然催动了那颗潜伏在月铜傀与自己残念相融的属于苏贤的神念种子,话音低沉而悠缓,感慨道:“那便是我曾经的第二妖兽,也是我曾经的第一只帝妖兽,帝妖榜排名第七十,遁空天隼!”
一念散,一念聚!
半空之,幻音猡的身影刚刚消散,火光轻轻摇曳,另一道通体银芒闪耀的巨大鹰隼猝然成型。
这便是帝妖榜七十,遁空鹰隼!
苏贤仰起了脑袋,呼吸略显粗重,目光遥望着这道以前从来只有在帝妖录才能翻阅到的远古帝妖,如今它却近乎真实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至此苏贤仍觉得这一幕稍显梦幻。
遁空鹰隼眼眸锐利,通体银色羽毛,翼翅展开堪一头血翼虎,庞大身躯犹如浇铸了一层银辉矿,虽然仅是妖灵一阶的气息,但在阴沉灰暗的压抑天空下,它依旧熠熠生辉,绽放着无与伦的璀璨光芒。
尊妖灵和诸多血兽都已经惊呆了。
这接二连三冒出来的都是什么鬼玩意儿?
这一个个气息都这么吓人,到底还让不让我们打了?
兽潮央,青羽如释重负地一笑,负手而立,估摸道:“这点灵性,勉强够它施展一次天赋妖术了。若是灵性再少一点,估计你的异火也保不住了。”
听闻此言,苏贤黑眸微闪,眼波流转,隐隐流露出了一抹期待之色,毕竟遁空天隼的天赋妖术他曾在古籍见过,唤作遁空术!
“那我们去哪呢?”有了遁空天隼,性命也有了保障,苏贤终是松了口气,好道。
青羽微微一笑,却默不作声,然而,半空之的遁空天隼周身已然开始涌动着磅礴妖力,似是要撕破空间,周围银光点点,势要搅动风云,竟是将周围的空间都扭曲了起来,一股令人心悸的波动逐渐弥散。
未得到回答,苏贤也不在意,而是将幽深如潭的眼眸投向了正踌躇不前的尊妖灵和庞然兽潮,苏贤突然嘴角一掀,笑容夹杂着一抹寒意,冷冽道:“今日,你们奈何不了我。来日,我要覆灭你们!”
“来日,我要覆灭你们!”
说完,只见半空银芒一闪,遁空天隼竟是直接裹挟着苏贤和月铜傀,蓦然间遁入了如黑洞般被撕开的空间裂缝之,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得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那兽潮心屠戮了成千万血兽的两道身影,走了,走得如此潇洒从容,仿佛一切都在计划之内。
这时,整片天地,竟在一瞬间静了下来。
无数道错愕的目光,怔怔望着不知所踪的残影,而原本苏贤的停留之处,轰然间空无一物,只剩下堆积如山的漫天尸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