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僧耳根提动了一下,几不可见的微微颔首。
扫帚似乎毫无规律的从东南西北方向挥动七八下之后,就微微一顿收回,收回的方向均是脚下的位置。
厚厚的落叶被攒在了一起。
老僧拿着扫帚照落叶堆顶端轻轻一点,气劲乍放,落叶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猛的炸开,四散而去。
芒鞋之下,周身方圆,尽皆空白,露出颜色暗沉的大青石来。
众少年这才惊骇瞠目,但都摸不着头脑。
身背巨笔的张即之转过头,看着旁边的师弟们,问道:“有谁看出门道的?”
几个脑袋齐齐摇头。
“我们知道很厉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厉害。”朱啸心直口快。
张即之略微失望:“你们都曾拜读、修习过他的秘籍,都还看不明白,简直蠢到家了。我看啊,你们的天才气儿啊,都浪费在斗嘴戏耍去了……”
“师兄何出此言?”少年中,面相最是稳重的黄道周小声问道。
“那我提示一下,挥帚八次,聚劲于一点,像是在干什么?”
年龄最小的姚元之,秀气满盈的双眼飞快转动,双手不在背后,而是在空中虚点,似乎是在模仿老僧的动作,口中略微迟疑的道:“师兄,我知道了,禅师表面是扫地,实则在画符。”
“什么?!”
“看不清楚。”姚元之双眼微眯,摇了摇头。
“大师兄,您别绕弯子了,直说好吗?”朱啸是个急性子,晃了下绷带右手,一边咧着嘴一边嘟囔道。
张即之失望的叹了口气。
…
小和尚李叔同带着陈文起,用蕴含法力的回字符,落在一座庙前。
“嘘!我师父在扫地。”
小叔同停下脚步,将食指竖在嘴唇之,给陈文起使了个眼色。
陈文起给他一个了然的神色,站立一旁,看着禅堂前扫地的白眉老人和他身后的几个年轻身影。
那把扫帚的轨迹,有点奇怪。
初看无奇,朦朦胧胧,看不清楚。
他于是再凝神细看,心意一起,后背笔髓蓦的一震,尾椎底端,一股清润之气沛然散出,好似枯山降新雨,顺奇经八脉蒸腾而,过脖颈,直达脑际,凝聚双眼。
顿时,陈文起的双眸清新明亮,灿若星辰。
他发现老僧的动作似曾相识,也看清楚了扫帚的细竹条落在黄叶的痕迹,每个方向、每道微不可察的气劲流动,还有最后一炸,落叶四散的起点和终点。